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楼层。
\"红色警戒！安全系统启动！\"机械女声在走廊回荡，应急灯开始疯狂闪烁。
正在给商司瀚调整靠垫的文暖暖浑身一颤，手中的毛毯滑落在地。三年来养成的本能让她瞬间转身，扑向轮椅上的丈夫。
\"小心！\"
她的膝盖重重磕在轮椅踏板上，却顾不上疼痛，双手已经本能地护住商司瀚的头颈。这个动作太过熟练——自从那场暗杀未遂后，她总是这样条件反射地保护他。
警报红光中，他们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文暖暖闻到商司瀚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合着医疗凝胶的味道。他的呼吸扫过她的脸颊，温凉而平稳。
太近了。
近到她能看清他灰蓝色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近到她突然想起新婚夜那个生涩的吻。那时他还能用双手拥抱她，而现在...
\"妈妈？\"
奶声奶气的呼唤从门口传来。文暖暖触电般直起身，看见保姆抱着商念荨站在走廊上，身后跟着一整支目瞪口呆的医疗团队。
孩子手里举着彩色蜡笔，天真地问：\"你和爸爸在玩叠叠乐吗？\"
空气凝固了。
文暖暖的耳尖瞬间烧得通红。这根本不是真正的紧急情况——只是商氏集团例行的安全演练。而她，商太太，刚刚在全套医护团队面前，像只护崽的母猫一样扑在了丈夫身上。
\"演练...演练记录显示，\"最前面的护士结结巴巴地说，\"太太您的反应时间是0.8秒，比专业医护还快...\"
商司瀚的轮椅突然发出轻微的电子音。文暖暖低头，看见扶手上的眼动仪屏幕跳出一行字：
「我夫人向来反应敏捷」
末尾还跟着个小小的笑脸符号。
这个从未出现过的表情让文暖暖瞪大眼睛。她看向丈夫，发现他眼底藏着促狭的光——这个恶劣的男人在笑话她！
\"爸爸笑啦！\"商念荨突然拍手，指着商司瀚微微上扬的嘴角。
医护人员集体倒吸一口气——众所周知，自从完全瘫痪后，商司瀚就再也没露出过任何表情。
文暖暖手忙脚乱地整理裙摆，却摸到口袋里那枚发烫的乳牙碎片。更糟的是，她锁骨上的凤凰胎记也开始隐隐发热，仿佛在呼应什么。
当人群终于散去，她俯身在商司瀚耳边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
轮椅的生物识别屏悄悄亮起：「警报是真的，有人切断了b3车库的监控」
文暖暖僵住了。
商司瀚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眼动仪又补充一句：
「不过夫人扑过来的样子，我很喜欢」
文暖暖的指尖还抵在商司瀚的轮椅扶手上，乳牙碎片在口袋里烫得惊人。
她盯着眼动仪上那句「我很喜欢」，耳尖的热度一路蔓延到脖颈。三年了，这是商司瀚第一次用这样近乎调情的语气和她说话——即使是通过冰冷的电子设备。
\"妈妈，爸爸的耳朵红了。\"商念荨不知何时挣脱了保姆的怀抱，正踮着脚去摸商司瀚的耳廓。孩子的手指碰到那枚生物芯片时，芯片突然发出细微的\"滴\"声。
文暖暖瞳孔骤缩——芯片的蓝光变成了危险的猩红色。
\"念荨，过来。\"她迅速将女儿拉到身后，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锁骨处的凤凰胎记。那里灼热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仿佛在预警什么。
轮椅的智能系统突然自动启动，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展开一张建筑平面图——是车库b3的立体结构，其中一个角落正疯狂闪烁。
商司瀚的眼动仪光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移动，调出另一个加密窗口。文暖暖看到上面显示着实时监控画面：几个穿着维修工制服的人正在撬动地面的一块钢板，而钢板下方，隐约可见一个刻着蓝翅蝴蝶标志的金属箱。
——那是灵梧实验室最后的遗产。
——也是商子骞一直在找的东西。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文暖暖压低声音，手指悄悄攥紧了女儿的小手。商念荨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安静下来，另一只手抓住了爸爸的袖扣。
轮椅扶手的生物识别区亮起蓝光，商司瀚用仅剩的左手神经信号输入指令。整面墙的医疗设备突然黑屏，随后重新启动，屏幕上全部显示着同一个倒计时：
00:05:00
「足够我们离开」
眼动仪弹出最后一条消息的同时，病房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应急出口的绿色标志是唯一的光源，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文暖暖弯腰将商念荨抱起来，孩子的呼吸喷在她颈侧，温热而湿润。她另一只手握住轮椅推把，在黑暗中摸索着向特殊通道移动。
\"爸爸的小车车会飞吗？\"商念荨突然小声问道，手指指向轮椅底部——那里有微弱的蓝光从缝隙中渗出，像是某种能量装置在预热。
文暖暖还未来得及回答，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随后是纷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抓紧妈妈。\"她将女儿搂得更紧，另一只手牢牢固定住轮椅。商司瀚的头微微后仰，靠在她腰间，这个动作让文暖暖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他也是这样靠在摩托车后座上，手臂环着她的腰。
走廊尽头突然亮起刺目的手电光。
\"在那里！\"
文暖暖的心跳漏了半拍——是秦鼎的声音。
轮椅在这时突然发出机械提示音：\"逃生模式已激活。\"紧接着，原本安静的电机开始高速运转，防滑轮自动锁死。
商司瀚的眼动仪闪过最后一条指令：
「抱紧念荨，数到三」
文暖暖下意识照做。
\"一。\"
手电光束越来越近。
\"二。\"
秦鼎的脚步声几乎就在转角处。
\"三！\"
轮椅后方突然弹出两组微型推进器，幽蓝的离子火焰在黑暗中划出炫目的轨迹。文暖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推力袭来，她本能地抱紧女儿，整个人贴在轮椅后方。
他们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特殊通道，秦鼎的怒吼被远远抛在身后。
通道尽头的安全门感应到轮椅芯片自动开启，外面停着的正是那辆被改装过的无障碍房车。文暖暖跌跌撞撞地推着轮椅冲上车，车门在她身后自动锁死。
\"启动紧急协议。\"车载AI冷静地宣布，\"目的地：坐标7028。\"
引擎轰鸣中，文暖暖把商念荨安顿在儿童座椅上，转身查看商司瀚的情况。推进器的高温让轮椅部分金属发烫，但他的表情依然平静，只有微微颤抖的左手暴露了刚才的惊险。
她跪在轮椅前，手指轻轻拂过他眉心的汗珠。这个动作让商司瀚睁开眼睛，灰蓝色的虹膜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像两团冷火。
眼动仪屏幕亮起：「害怕吗？」
文暖暖摇头，突然笑了：\"比起这个，我更怕你刚才说的'喜欢'是系统故障。\"
轮椅的储物格突然弹开，一个小巧的首饰盒滚到她膝盖上。盒盖自动打开，里面是一枚镶嵌着蓝钻的戒指，内圈刻着：
「给永远的小夜莺」
——和商司瀚无名指疤痕下的字一模一样。
房车在这时驶入隧道，黑暗笼罩了车厢。文暖暖感觉到商念荨柔软的小手摸上她的脸，孩子咯咯笑着说：\"妈妈哭哭，爸爸笑笑。\"
在隧道尽头的光亮中，她看见商司瀚的唇角，确实扬起了一个真实的、温柔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