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蔺老道看着姬容脖子上挂着的玄还木牌,神气地摸着胡子道:“凉州野修,不必在意,
他们知道你们是我的侍者,竟还敢打,实在是不将咱们玉虚宫丹楼放在眼里,那圣者若是敢来,我自当为你们讨个说法。”
姬容听得这话,心中大定,便指着战奭道:“您看看他吧,他吃了您的丹后,变化不大,
被山无伯父杀了的那条大蛇说,这熊是战神殿的将军。
我见这熊吃了您的丹以后,气息依旧微弱,就还给喂了一粒义父炼的吊命丹,
他的命果然吊住了,但是他这血却流个没完。”
古蔺老道一听,脸顿时就黑了,只觉得整个人被架在了火上炙烤。
之前听到自己扬名九州有多得意,如今他就觉得有多没脸。
姬容施出去的基本都是山中锋炼的丹,若吃了丹的修者都如地上这熊一般血流不止,可怎么得了。
于是,他看着山中锋的眼神又再次透出不善。
姬容看古蔺的脸色变化如染色盘,心知他又气上了,当即拱爪解释道:“丹圣,我们施丹的对象都是凉州吃不起丹的小修,
他们成群结队的在路上堵我们,我们向他们施丹时也言明了那些丹是咱们房中童子练手的丹,副作用大,吃了不一定会好。
但那些小修皆是苦出身,都赌咒发誓道便是吃死了也与我们不相干,
我俩见他们实在可怜,这才施出去的。
义父的丹们我过往也施过,虽会有些怪异,但效果却是实打实的。”
古蔺听着这话,面上果然见好。
古蔺板着脸查看了战奭的伤势,他走入内室中,拿出了两枚丹药,一枚带了丹纹的九转回血丹,一枚同样带了丹纹的九转生肌丹,
他让山无将这两颗丹都塞入了战奭的嘴里,不多时便见战奭脸上的颜色好看了一些,伤口也渐渐不再往外冒血。
古蔺指着姬容,朝山中锋叹气道:“这才叫施丹,哪像你过去一般,施出去记录了症状便再不管了。
你但凡是有她一半的聪慧,我也不至于老是因为你丢脸。
我如今声名大噪,已然成了咱丹楼与药楼争锋的筹码,你若还跟从前一样败坏我的名声,坏了他们的大事,我不一定保得住你。
所以,以后你炼的丹,都给姬容,让她去处理!”
山中锋听得古蔺老道的言语,摇着尾巴、拱着两只前爪连连作揖。
姬容眼珠转了转,便伸长了脖子,朝古蔺低了头道:“丹圣大人,姬容斗胆,还有一言,想说予您听。”
古蔺忙双手往上做托:“你说,可千万别再拜我。”
姬容便顺势昂起头,双翅一插道:“丹圣大人,左道同样是大道,旁门亦有大法门。
这些年,义父炼的丹该是没用上多少珍稀材料,这些丹虽有些副作用,但功效奇大。
我们这次去凉州施丹,来向我们讨丹的多为伤病残弱的小修,他们的身躯本来已经残破,没几日好活了,但吃了义父的丹后,肉眼可见的有了好转。
药楼里尚且有毒房,为何我们丹楼不能有毒丹房,旁门丹房,左丹房呢。”
山中锋听得姬容这话,顿觉自己乃明珠蒙尘终被拭,激动地甩着尾巴,抖着耳朵,多年的委屈一扫而空。
古蔺叹道:“便是用最低等的灵药,那也是灵药,你也说了,那些没有根脚的野修,压根就吃不起丹,吃得起的,又怎会要他炼的。
罢了,罢了,锋儿若是有你这般脑子,我哪里用得着这般操心。
锋儿,以后你也随我去各房看他们炼丹,也许你看多了,便明白了。”
山中锋闻言重重点头。
古蔺挥退了山中锋和山无,他看着姬容,道:“姬容小友,你可否先将那「丹术」拓一遍,我为你修改后,你再拓一遍。”
姬容闻言虽有疑惑,但还是乖巧的点了头应了这事。
古蔺见着姬容乖巧的样子,叹道:“各丹房都快要忙起来了,故而有些话我提前说予你听,免得将来出纰漏。
你所学的这篇丹术,该是一头孽凤所创。
很久之前,凤属功法能毁的都毁了,毁不了的也不让修了,你是鸟属,可能觉得没问题,但旁族细看几遍就知道了。
古巫族兴盛时豢养龙凤成风,古巫遗族将这丹术留下来了不奇怪,
但如今这古凤的法门甚是敏感,玉虚宫又从不参与神族之间的争斗,
我思来想去,觉得咱们不能让他们知道,故而我要将里头的那些字眼改改,但改了之后,这「丹术」便会如残篇,不完善了。
我那师父清广子,是一只得道的白山羊,他最喜吃灵草,丹楼里许多修者都不知,师父也是吃肉的,他爱吃不诚者之肉。
届时他若问起这事,你定要稳住心神,可别被他吓了去。”
姬容探了头,看着古蔺不解道:“这「丹术」哪里有问题?”
古蔺老道叹气道:“炼丹过程中,择药,观火……掐诀成丹时,不同的种族炼丹时的角度自是不同,而我自你这丹术中,可窥见这丹术是凤凰一族的。”
竟是这般!姬容点了头,心觉又学到了。
然后,她便在古蔺的房里拓「丹法」,待她拓好,古蔺便让她改,足足改了五遍,古蔺才觉勉强能用,这才又让她再拓一份。
姬容想着纳戒中的狐尾,抄录的过程中还问古蔺:“丹圣,我们和其他几宫的往来密切吗?他们都来玉虚宫买丹么?”
古蔺道:“诸宫的来往自是紧密,但我与他们都不熟。”
姬容听得这话,遂不再言。
古蔺领着拓好了修改版丹术的姬容去见清广子时,清广子正在指导自己的小童炼丹,他将那小童骂的一无是处,听得古蔺来了,立时又扬起一副笑脸。
姬容将这丹术交了上去,清广子便高高兴兴地阅了起来,而后他那长长的眉便越皱越紧,
他抬头看着姬容,十分可惜道:“哪个不要脸的将这么好的丹术改的这般乱,小友,这是哪来的?”
姬容淡定的拱爪道:“我曾在古巫遗族做过一段时间的祥瑞,他们的族长教我的,我修不会,便想着送来丹楼。”
“哎,”清广子皱着长长的白眉道:“小友,你有这番大义,实属罕见,待我将这丹术还原一番,再定小友之功劳。”
他们从清广子那处回来,便听得药侍来禀,说战奭就醒来了,姬容便同山无一起去看战奭。
姬容见战奭恢复的极好,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凭什么人家是丹圣,自己的义父便是个出不了师的侍者,瞧瞧,这便是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