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腕间的灵源之灵滚烫得像是要熔进骨血,那些暗红纹路正随着心跳频率明灭。
任仁指腹摩挲着我后颈未愈的齿痕,他掌心的温度意外中和了灵源的灼痛,可当他与我十指相扣的刹那,我们交握的指缝间竟又渗出缕缕青烟。
\"别松手。\"任仁将我往怀里带了带,他西装前襟沾着铜绿碎屑,喉结在我额角蹭过时带起细微战栗。
我闻到他身上雪松香水里混进了若有似无的檀腥,像是从那些青铜锈里渗出来的古老气息。
妙手神医的银针突然在我耳畔破空而过,钉住一片剥落的天花板。\"肺经有淤。\"她指尖搭在我腕间,月白旗袍在幽绿磷火中泛起冷光,\"贺小姐,你灵台处有团灰雾在蚕食生气。\"银针尾端缀着的红珊瑚珠簌簌颤动,竟凭空凝出冰晶。
灵源之灵的呜咽突然刺入脑髓,我踉跄着扶住实验台。
那些曾清晰如耳语的指引此刻碎成尖锐的残片,像是有人把千年时光揉成砂纸在磋磨我的神经。
碎裂的恒温箱里溢出腐坏的药香,王教授笔记本上自行蠕动的墨迹正渗出血珠。
\"小心!\"任仁拽着我扑向墙角,整面拓片墙轰然倒塌。
飞溅的碎石擦过他眉骨,血珠滴在我手背瞬间凝成冰珠。
灵风道士的道袍被狂风灌成鼓胀的帆,他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金咒撞上坠落的混凝土块迸出刺目火花。
\"东北艮位!\"妙手神医突然扯断腕间砭石串,三十六枚黑石悬浮成浑天仪形状,\"这些锈迹...是人为的阵痛反应。\"她指尖拂过蒙着青铜锈的显微镜,锈斑竟在她触碰下重组成六芒星纹路,\"有人在用活人作阵眼,逆转阴阳!\"
任仁突然松开我的手,他染血的西装下摆在气浪中翻飞如鹤翼。
我看见他蹲在碎裂的试剂柜前,修长手指抚过满地狼藉,将沾着血渍的玻璃渣拼成古怪图案。\"七月流火。\"他沾着血在地面画出星轨,\"这些器皿碎裂的角度...是二十八宿的投影。\"
我腕间灵源突然发出裂帛之声,暗红纹路如蛛网爬上小臂。
实验台下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与记忆里外婆攥着的铜钥匙撞击声重叠成某种诡谲的韵律。
任仁猛地将我拽进怀里,他掌心覆住我腕间图腾的刹那,我听见地底传来万千铜锁同时开启的轰鸣。
妙手神医的砭石突然全部转向正西方,她发间玉簪应声而断。\"阵枢在动!\"她将断簪刺入地面,翡翠断面渗出汩汩黑水,\"这是...\"
灵风道士的道冠突然炸成齑粉,他花白的长发逆着重力向上飘起,每根发丝都缠着细小的金篆。\"子时三刻!\"他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凸出眼眶,\"有人在借星孛之力篡改...\"
整栋建筑突然陷入死寂,连坠落的碎石都凝固在半空。
我腕间的灼痛瞬间消失,灵源之灵发出解脱般的叹息。
任仁扣着我后颈的手倏地收紧,他温热的呼吸凝成白霜落在我耳垂——实验室所有电子设备同时亮起,幽蓝的充电指示灯汇成巨大的瞳孔图案。
在那些瞳孔中央,我看见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星空。
那些电子屏幕上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幽蓝的光斑在墙壁上洇出鳞甲状纹路。
任仁将我护在臂弯里,我能感觉到他胸腔震动时发出的低吼:\"别盯着看。\"可那些瞳孔深处流转的星河像是有生命的藤蔓,顺着视网膜往脑髓里扎根。
\"终于等到星轨交汇。\"
沙哑的声线裹挟着腐朽的檀腥味在实验室炸开,通风管道突然喷涌出粘稠的黑雾。
我腕间的灵源之灵发出尖锐蜂鸣,暗红纹路竟开始逆向流淌。
妙手神医的砭石串在虚空中震颤出悲鸣,三十六枚黑石表面同时皲裂出蛛网状的裂纹。
黑雾凝成的人形踏着满地玻璃碎渣走来,黑袍下摆翻涌着类似青铜锈的苔绿色光斑。
当他抬起枯枝般的手指,我听见任仁喉咙里溢出的闷哼——那些凝固在半空的碎石突然加速坠落,在距离我们鼻尖三寸处被灵风道士的符咒烧成齑粉。
\"用活人炼阵的腌臜手段。\"妙手神医的银针在指尖旋出冷光,月白旗袍突然渗出血色经络纹路,\"阁下五脏六腑都泡在阴煞里,倒不怕折了轮回的路?\"
黑袍人发出锯木似的笑声,他抬手掀开兜帽的刹那,实验室所有玻璃器皿同时炸成晶粉。
那张脸像是被强酸腐蚀过的青铜面具,眼眶里跳动着两簇幽绿的磷火。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灵源之灵的灼痛突然转为刺骨的冰寒。
\"灵枢院的小丫头也配谈轮回?\"他袖口窜出数十条青铜锁链,链条末端拴着的骷髅头张嘴咬向任仁的咽喉,\"我要的不过是......\"
任仁突然拽着我旋身避开,他染血的西装下摆擦过骷髅利齿,布料撕裂处竟渗出金线般的流光。
我腕间的灵源纹路突然暴涨,不受控制地缠上任仁的手腕。
那些暗红脉络与他掌心的伤口接触的刹那,我听见地底传来万千铜锁断裂的巨响。
\"小心气海穴!\"妙手神医突然将银针射向黑袍人肋下三寸,\"他的檀中穴有淤塞的阴毒!\"银针在触及黑袍的瞬间凝结成冰锥,却在坠落时被任仁凌空踢中的玻璃碎片击碎。
冰晶折射出的光斑竟在墙面拼出模糊的穴位图。
灵风道士的道袍突然无风自动,他咬破舌尖喷出的血雾在空中凝成八卦阵图:\"寅时三刻,天冲星移位!\"血八卦与黑袍人袖中涌出的黑雾相撞,迸溅的火星在实验台上烧出焦黑的卦象。
任仁突然扣紧我的手指,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灵源纹路传来奇异的共鸣。
我眼睁睁看着那些暗红脉络顺着我们交握的手爬上他的小臂,在他冷白皮肤上绽开血色的曼珠沙华图腾。
黑袍人动作突然凝滞,眼眶里的磷火明灭不定。
\"原来如此......\"他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互相啃噬,\"竟把灵源种在活人血肉里。\"黑袍突然鼓胀如蝠翼,实验室所有金属制品开始扭曲变形。
妙手神医的砭石串突然全部转向我,黑石表面浮现出我颈侧齿痕的倒影。
任仁突然将我推向灵风道士的方位,自己迎着黑袍人冲去。
他染血的衬衫在气浪中翻飞,后颈处隐约浮现出与灵源纹路呼应的金色图腾。
黑袍人袖中窜出的锁链绞住他的腰腹,却在触及金色图腾时冒出青烟。
\"就是现在!\"妙手神医将银针插入自己曲池穴,月白旗袍上的血色纹路突然活过来般游向黑袍人,\"攻击他足厥阴肝经!\"
我腕间的灵源之灵突然发出清越长鸣,那些暗红纹路脱离皮肤悬浮成丝线。
任仁咳着血沫朝我笑,他指尖的金色图腾与我的灵源丝线在空中交缠成网。
黑袍人想要后撤,却发现妙手神医的银针不知何时已将他足底钉在原地。
当灵源丝线刺入黑袍人肋下的瞬间,整个实验室响起万千铜钟齐鸣的震荡。
黑袍像是被灼穿的宣纸般片片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青铜鳞甲。
他发出非人的嘶吼,眼眶里的磷火突然炸成满天星屑。
\"你们竟敢......\"破碎的声线裹着青铜锈味的风暴,\"灵源终将......\"
最后的诅咒被任仁掷出的青铜碎片打断。
那枚沾着我们两人血迹的碎片精准刺入黑袍人咽喉,他腐朽的身躯突然坍缩成团黑雾,裹着青铜锁链的残骸从通风管道逃窜而去。
实验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电子设备残留的电流声在耳膜上爬行。
我踉跄着跪倒在任仁身边,发现他后颈的金色图腾正在渗血。
妙手神医的银针突然全部崩断,她盯着任仁伤口处浮现的星图倒影,素来温婉的眉目凝满寒霜。
灵源之灵突然发出呜咽般的震颤,我腕间的灼痛转为绵密的刺痛。
那些暗红纹路此刻泛着不详的幽蓝,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脉往心脏方向游走。
任仁攥住我发抖的手,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看地面!\"灵风道士突然厉喝。
我们脚下不知何时漫开一层青铜色的液体,倒映出的星空竟与电子屏幕上的瞳孔图案完全重合。
妙手神医的砭石残片在液体中旋转成旋涡,每一圈涟漪都漾起细小的篆文。
任仁突然将我拽离那片液体,我们交握的掌心渗出粘稠的金红色液体。
那些液体滴落在地面的星空倒影上,竟烧出焦黑的孔洞。
灵源之灵发出濒死般的哀鸣,我听见地底传来比先前更剧烈的震荡,仿佛有巨兽在啃噬地基。
实验室的承重柱突然爬满青铜锈斑,墙皮剥落后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六芒星刻痕。
妙手神医捡起黑袍人遗落的锁链残片,月光石般的眸子里泛起惊涛:\"这些锈迹...是活人血痂结成的。\"
任仁突然捂住心口单膝跪地,他后颈的图腾已经蔓延到锁骨,金色纹路里游动着星屑似的光点。
我想触碰那些发烫的纹路,指尖却被无形的力量灼伤。
灵源之灵突然脱离我的手腕,暗红光带在空中扭曲成残缺的星象图。
当第一块天花板带着青铜锁链坠落的瞬间,我听见地底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任仁染血的手掌覆上我的眼睛,他在我耳边呢喃的温度比灵源更灼人:\"别看,那些星图在篡改认知......\"
但我们交握的掌心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某种古老的共鸣顺着血脉震颤。
在光芒吞没视线的最后一瞬,我瞥见实验台下的阴影里伸出一只布满青铜鳞片的手——那分明是十分钟前被我烧毁的、黑袍人的残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