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回头,却看到任仁的脸…变了。
他的脸色惨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眼眶深陷,像是被吸干了精气。
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却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瞳孔涣散,空洞无神。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僵硬地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他,指尖却触碰到一片冰凉。
他的体温低得吓人,就像一具…尸体。
与此同时,我的左眼瞳孔深处,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
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闷哼一声,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三百年前,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跪在一棵桃树下,手里拿着两块血玉,将其中一块埋入一个婴儿的襁褓之中……
那婴儿…是任仁!
而那女子…是我!…任慕雪?!
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混乱、破碎,却又无比真实。
我看到自己亲手将血玉埋入任仁的襁褓,也看到另一个男孩,被匆匆抱走,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个男孩…是陈九郎!
他才是…当年被替换的真命之子!
“哇啊…呵呵呵…”祠堂深处,婴儿的啼哭和孩童的嬉笑声愈发清晰,交织成一首诡异的魔音,钻入我的耳膜,搅得我头痛欲裂。
我猛地看向青铜棺,那具婴儿骸骨的眼睛…竟然睁开了!
那是一双与任仁一模一样的眼睛,空洞、冰冷,却又透着诡异的光芒。
他小小的嘴角微微上扬,发出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声,却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呵呵呵…呵呵呵……”
与此同时,陈九郎的脖颈上,突然浮现出一道金色的锁链,与我左眼瞳孔深处,那道金色的烙印相互呼应,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三百年前…你骗我和仁谦兄弟…”陈九郎的声音嘶哑而痛苦,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他手中的半块血玉,突然狠狠地刺入自己的心口!
“噗——”
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一片血雾。
血雾之中,一个模糊的男子身影缓缓浮现。
那身影虚幻缥缈,看不清面容,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慕…雪…”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声音中充满了怨恨和愤怒,“我要…你的魂魄…”
任子谦!
我认出了他!他是…陈九郎的载体!
任仁的脸在血池的倒影中扭曲变形,像一只狰狞的妖兽,发出无声的嘶吼。
“契约…需要完整的双生载体!”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猛地转头,只见任秋棠手中的桃木剑,已经刺穿了陈九郎的咽喉!
“他是…子谦的替身!”任秋棠的声音颤抖着,
剑尖的血珠,在空中凝结成一枚红色的符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缓缓印在陈九郎的额头上。
话音未落,陈九郎的皮肤开始迅速鳞片化,露出与任仁相同的古篆纹身!
血池的倒影中,任仁的人类意识正在逐渐消散,他的眼睛变成了青铜镜面,冰冷而空洞。
他伸出手,紧紧地掐住自己的喉咙,声音嘶哑而绝望:
“选我…选我……”
青铜色的纹路,像藤蔓般从他的眼睛蔓延至全身,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地底深处,婴儿的啼哭和孩童的嬉笑声再次响起,重叠在一起,形成一首令人毛骨悚然的魔音。
任慕宁的瞳孔,变成了青铜镜面,倒映出我和陈九郎…重叠的身影……
“慕雪…”一个虚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救…救我……”
祠堂里所有的镜子,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同时捏碎,爆裂声震耳欲聋,玻璃碎片像冰雹般砸下来,我本能地抱住头。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任慕宁的血雾,像一朵妖冶的红莲,在空中缓缓绽放,最终凝结成四个猩红的古篆——“永夜未终”。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永夜…是什么?
这四个字像一道诅咒,死死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我看到任仁…他…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下一秒,那双清澈的眼睛就被一层青铜色的薄膜覆盖,变得空洞而冰冷。
妖异的面具彻底吞噬了他原本俊美的脸庞,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狰狞可怖的鬼面。
我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嘶吼,尖锐刺耳,震得我耳膜生疼。
头顶的血月,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吸力。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不由自主地被卷向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拼命地挣扎,却无济于事。
“不…不要…”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救我…”
“三百年前慕雪姐姐设下这个局…”任慕宁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铁板,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桃木剑刺入她眉心的瞬间,我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腥甜的血珠滴落在我的掌心,像一朵朵盛开的曼珠沙华,诡异而妖冶。
那些血珠并没有散开,而是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在我的掌心缓缓流动,最终拼凑成一个复杂的古篆阵图。
我愣住了,这…这是什么?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任慕宁的皮肤开始寸寸皲裂,像是干涸的河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紧接着,一片片青灰色的鳞片从裂缝中钻了出来,在昏暗的祠堂里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泽。
我的呼吸猛地一滞,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
更让我震惊的是,任慕宁的脖颈处,竟然浮现出一个与我相同的纹身——“慕雪”!
这…这怎么可能?
我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脖颈,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这个纹身,是我从出生就有的,我从来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只觉得它像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时刻提醒着我一些早已遗忘的记忆碎片。
就在这时,顾长安的视频通话突然恢复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血玉需要配合地脉星图!”
地脉星图?
我猛地抬头看向祠堂的穹顶,那里雕刻着一幅繁复的星图,与我掌心的古篆阵图隐隐呼应。
难道…这就是他要找的地脉星图?
来不及多想,我将染血的手掌按在了穹顶的星图上。
嗡——!
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响起,整个祠堂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看到青铜棺中的婴儿骸骨,那空洞的眼眶里,竟然…竟然闪烁着两点幽幽的绿光!
那眼神,我无比熟悉,那是…那是任仁的眼睛!
下一秒,婴儿骸骨猛地坐了起来,灰烬般的血绳从它的身上蔓延而出,像一条条灵蛇,缠绕在任仁的妖面上。
“选我当你的双生!”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青铜棺中传出,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
我惊呆了,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突然,任秋棠猛地抱住了我,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绝望:“契约核心在你体内!”她猛地扯断了颈间的玉佩,露出了一个与我和任慕宁相同的“慕雪”纹身。
“我是你前世的妹妹,”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了我的肉里,“真正的双生载体是慕雪血脉与仁谦之魂的融合。”
仁谦…是谁?
我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各种信息碎片交织在一起,让我头痛欲裂。
还没等我理清思绪,周慕云的青铜弯刀就朝着我的心口狠狠地斩了下来。
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手竟然…竟然按在了刀刃上!
刀刃与我掌心的契约烙印接触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一股青色的火焰从刀刃上喷涌而出,瞬间将周慕云吞噬。
他的鳞片在火焰中化作血雾,最终在空中凝结成四个猩红的古篆——“永夜已破”。
我…我竟然…
“离月…”任秋棠的声音虚弱得像是蚊蚋,她无力地垂下了手臂,眼神中充满了释然,“终于…结束了…”
我低头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突然,祠堂中央的血池开始剧烈翻滚,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血池中缓缓浮现…
“任…任仁…”
血池翻涌,腥臭味儿直往鼻子里钻,熏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血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仇恨,咕嘟咕嘟冒着泡,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突然,一张熟悉的脸从血泊中浮现,惨白惨白的,正是任仁那张戴着妖面的脸!
他那双眼睛,幽深得像一口古井,看得我后背直冒凉气。
“永夜需要完整的…”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可他话还没说完,我的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金光,紧接着是刺眼的银色光芒,像是有无数把利剑在我眼前飞舞,晃得我睁不开眼!
那是…前世记忆中的封印咒文?!
轰——!
祠堂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我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再次睁开眼时,却看到任仁的虚影正对着我微笑,那笑容,诡异又阴森,看得我毛骨悚然。
然后,他就像融化了一样,一点一点消失在一个血红色的旋涡里,那旋涡,像一只巨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慕雪…”身后,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颤抖,“别…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