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握紧了手中的棒球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是她被困在公寓的第七天。窗外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混合着玻璃碎裂的声响。她蜷缩在沙发后面，透过窗帘的缝隙窥视着街道。
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一片狼藉，废弃的汽车横七竖八地停在路中间，几具残缺的尸体倒在血泊中。远处，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正在漫无目的地游荡，他们的动作僵硬而怪异，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
林如的喉咙发紧。她记得病毒爆发的那天，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新闻里还在报道某地出现不明原因的暴力事件，转眼间整个城市就陷入了混乱。她亲眼目睹楼下的便利店老板被一个发狂的顾客扑倒，鲜血喷溅在玻璃门上。
手机早就没了信号，冰箱里的食物也所剩无几。林如知道，她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军方在城西设立了安全区，但这段路程对她来说无异于死亡之旅。
突然，楼道里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林如的心跳陡然加快，她屏住呼吸，握紧了棒球棍。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种奇怪的、拖沓的声响。
门把手转动了。
林如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明明记得自己锁了门。
门缓缓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林如差点尖叫出声——那是一个丧尸，穿着破破烂烂的黑色夹克，皮肤灰白，眼睛浑浊。但下一秒，她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那张脸，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夏...禹纪？\"她颤抖着叫出这个名字。
眼前的丧尸，不，是夏禹纪，他歪着头看着她，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他的动作不像其他丧尸那样狂暴，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克制。林如注意到，他的右手还保持着握门把手的姿势，就像...就像他还记得怎么开门一样。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分手那天的场景历历在目，夏禹纪站在雨中，他的眼神那么痛苦，却还是笑着说：\"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危险，我一定会来救你。\"
林如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得动弹不得。夏禹纪向前迈了一步，她下意识地举起棒球棍。
但他只是停在了原地，缓缓抬起手，指向她的身后。林如这才发现，阳台的玻璃门不知何时被撞开了一条缝，一只腐烂的手正试图扒开缝隙。
夏禹纪突然发出一声低吼，猛地冲向她。林如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只听到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睁开眼时，夏禹纪正站在她面前，他的手上沾着黑红色的血迹，而那只试图闯入的丧尸已经倒在地上，头颅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林如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看着夏禹纪，发现他的眼神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熟悉的光芒。他缓缓抬起手，像是要触碰她的脸，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仿佛在害怕伤害到她。
这一刻，林如突然明白了什么。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夏禹纪冰冷的手背。他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声音。
\"你还记得我，对吗？\"林如哽咽着说，\"你来找我了。\"
夏禹纪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注视着她，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林如将最后一块饼干塞进背包，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夏禹纪。他的背影依然挺拔，只是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指甲也变得漆黑尖锐。
\"我要出去找点吃的。\"她轻声说。
夏禹纪猛地转过身，喉咙里发出警告般的低吼。林如已经渐渐能分辨出他不同声音的含义，这声低吼显然是在反对。
\"我知道外面很危险，\"她走近一步，\"但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食物快吃完了，而且...\"她顿了顿，\"我需要找到能帮你的东西。\"
夏禹纪歪着头看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林如注意到，他的动作比前几天要灵活一些，甚至偶尔会做出一些类似思考的表情。
\"你会保护我的，对吗？\"她试探着问。
夏禹纪缓缓点头，动作僵硬却坚定。
街道比林如想象中还要荒凉。破碎的橱窗里，假人模特以诡异的姿势倒在地上，风卷起地上的报纸，上面印着\"紧急状态\"、\"隔离区\"等刺目的标题。
夏禹纪跟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保持着一种警惕的姿态。他的存在让林如感到安心，却也让她心痛——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超市的自动门半开着，里面一片漆黑。林如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凌乱的货架。大部分食物已经被洗劫一空，但她还是在角落发现了几罐完好的罐头。
就在她弯腰去捡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天啊！那是...那是丧尸！\"
林如猛地转身，看到三个幸存者站在门口，两男一女。他们举着自制的武器，惊恐地看着夏禹纪。
\"等等！\"林如急忙喊道，\"他不会伤害你们！\"
\"你疯了吗？\"其中一个男人喊道，\"那是丧尸！快过来！\"
夏禹纪发出一声低吼，挡在林如面前。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做出防御的姿态。
\"不，你们不明白，\"林如急切地说，\"他还保留着意识，他一直在保护我...\"
\"她被感染了！\"那个女人尖叫起来，\"你看她的眼睛！\"
林如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因为哭泣而红肿，在昏暗的光线下确实有些吓人。
\"快跑！\"男人们拉着女人后退，\"离他们远点！\"
\"等等！\"林如想要追上去解释，但夏禹纪拉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掌冰凉，力道却很轻，生怕弄疼她。
看着幸存者们仓皇逃走的背影，林如感到一阵无力。她靠在货架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哽咽着说。
夏禹纪站在她面前，笨拙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擦去她的眼泪。林如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你还记得吗？\"她轻声说，\"以前我哭的时候，你总是这样...\"
夏禹纪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声音，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林如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泪水在打转。
就在这时，超市深处传来一阵响动。夏禹纪立刻警觉起来，将林如护在身后。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是真正的丧尸，他们的眼睛完全浑浊，嘴角滴着黑色的液体。
夏禹纪发出一声示威般的低吼，那些丧尸竟然停下了脚步。林如屏住呼吸，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夏禹纪似乎在用某种方式与它们交流。
最终，那些丧尸慢慢退回了黑暗中。
林如的心跳还未平复，就听到外面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她跑到门口，看到一辆军用卡车正在街道尽头调头。
\"等等！\"她大喊着冲出去，\"这里有人！\"
但卡车已经加速离开，只留下一地烟尘。林如绝望地跪倒在地，她知道，那些幸存者一定告诉了军方这里有个\"疯子\"和丧尸在一起。
夏禹纪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林如抬头看着他，突然发现他的皮肤似乎没有那么灰白了，眼睛里的浑浊也淡了一些。
\"你...你在恢复？\"她难以置信地问。
夏禹纪歪着头，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超市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林如破涕为笑：\"你是说，我们该回去继续找吃的了？\"
夏禹纪又点点头，这次的动作比之前要流畅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