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爷子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他心中的愤怒。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片好心竟然会换来这样的结果,裴赋生的不识好歹让他感到无比的失望和愤怒。
裴赋生的话,站在裴老爷子旁边的裴欲苏也听的清清楚楚。自他认识裴赋生以来,就没有听到过裴赋生说出过如此带攻击性的言语。
素日里,他总是优雅矜贵,情绪稳定,性情随和。对于外界那些难听的流言,他置之不理;对于富维诺的危机,他沉着应对;对于外面的时局变化,他也客观评价。哪怕是在马场时,被钟欣玥那样无理取闹的人挑衅,他的心情依然没有任何波动;就连当初,自己未经他同意就亲了他,他也能极力地克制着没有扇自己巴掌。
好似这世间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让他慌乱一分,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能冷静以对、泰然处之。
但是刚才,他分明感受到了阿生对爷爷的不喜。阿生说出来的话,是针对爷爷的一种反击。
而他,只是被阿生误伤了。
如果阿生知道自己也在旁边听着,他应该会换一种更温和的方式跟爷爷说话。
在以往的点滴相处中,裴赋生的温柔,就不知不觉地刻进他的脑海里,他对裴赋生有种无懈可击的信任。
“阿苏,你已经知道他的态度了,爷爷希望你能早点放下……”
裴老爷子看着裴赋生把自己这个优秀的孙子搞成这个样子,心里的火气更大了。果真是个妖艳贱货,祸家之源。裴老爷子恨恨地在心里骂了裴赋生无数次。
裴欲苏来老宅,就想知道爷爷和阿生的谈话内容。如今,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对于这位将他自小抚养长大的爷爷,即便心中有着千般情绪,万般话语,到了嘴边却也不知该如何说出那些兴师问罪之辞。毕竟,这么多年来,爷爷对他的养育之恩、关爱之情早已深深烙印在了心底。
而且,爷爷已然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表示从今往后都不再会去干涉他与阿生之间的事情。如此一来,这无疑已是目前所能得到的最佳结果了。
至于,阿生那边,还是需要靠自己多加努力了。
裴欲苏在老宅这边也有常住房间的,但是他还是让方谨言送他回自己的别墅。
一天的无间隙奔波,让裴欲苏疲惫不堪,洗漱后的裴欲苏却依旧难以入睡。裴欲苏躺在床上反复翻转,脑海中一直在思索着该如何让裴赋生重新接受自己。
第二天的上午,裴欲苏一如所料,没有去裴氏。方谨言已经无计可施,把重要的文件都丢给任天华,让他看着处理。
裴欲苏是在凌晨才缓缓睡去,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多才醒。洗漱后也没吃东西,直接开车去沈倚的会所。
如今,这几位好友已经是他的爱情顾问了,虽然都是单身狗,没多少有效经验。但是关键时刻又很靠谱。就比如,许潇已经找裴赋生聊过了,知道裴赋生月底会回S市。
裴欲苏也松了松紧绷的弦,起码阿生没有要跟他绝交,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裴欲苏在包间里一边吃东西,一边听着许潇二人给他出主意。
“老苏,你确定听到了赋生说他要娶妻生子啊?”
许潇刚才听了裴欲苏说到昨天裴老爷子的那通电话。他们之前就有感觉,裴赋生应该是个异性恋。只是裴欲苏太勇,去表白后,又没被拒绝,所以没再把这件事当回事。
“他是这么说的,不过,我感觉他是为了气我爷爷才这样说的。”
沈倚:“我也觉得有可能,毕竟裴爷爷之前跟他说过你要娶妻生子。他说的很大可能是气话。”
许潇:“是的哦,赋生若是真有那么直,当初你对他表白的时候,他就该扇你了。不过~赋生连你爷爷都敢怼,他可真勇!”
裴老爷子在S市的社会地位特别高,对他们这种小辈有天然的压制。他们平时跟裴老爷子多待一会,都会坐立不安,更别说去触怒他了。
许潇:“赋生现在不在S市,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呀!要不老苏,你直接去找他,跟他解释一下,然后陪他一起旅游?”
裴欲苏:“不行,他不愿意告诉我他去了哪里,就算我查到了他的行踪,他也会再次躲开的。”
沈倚:“是,他现在在躲你,你别逼太紧了,他又不是不回来。”
裴欲苏附和着点点头。
沈倚他们对裴赋生很友好,就算是帮着出谋划策,也不会算计他。但裴老爷子就不一样了。
裴老爷子习惯了别人对他的奉承,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忤逆他的人,让他极其不适应。他知道裴赋生离开S市是为了躲自己孙子,他现在就想办法把人给逼回来。
裴老爷子想对裴赋生的公司下手,只要他的公司出了事,裴赋生肯定不能坐视不管,他一定会赶回来的。
这个该死的小辈,让你娶妻生子,继承家业!我把你公司都弄破产去,看你还要不要生孩子继承家业?还敢嫌弃我孙子不会生孩子,等你回到S市,我绑也要把你绑到我孙子床上去。
诶~气死我了!
裴老爷子被裴赋生气的活蹦乱跳,无论心里怎么诅骂裴赋生,就是灭不了这心头火气。
不过,裴老爷子的计划没能成功实施。
裴欲苏乃是裴老爷子耗费无数心血精心培育而成的接班人,其展现出的卓越才能早已远远超越了他最初的设想和期望。正因如此,当年权力交接的时候,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他在放权上面可谓是毫无保留、彻彻底底。
然而,时光流转,世事难料。如今当他试图有所行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迅速地落入了裴欲苏的眼中,仿佛一切尽在对方掌控之中。
就这样,爷孙二人不可避免地再度陷入了一场激烈的对峙当中。最终还是裴老爷子率先败下阵来。或许是因为心中有鬼,又或许是意识到时代已经不同,自己确实不该再过多干涉年轻人的事情。
总之,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终于选择了心虚退让,并郑重其事地向裴欲苏做出保证:从今往后,他绝对不会再插手裴欲苏与裴赋生之间的任何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