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的皇后之位即将不保,赵祯对她的愧疚也不由的又多了几分。
这些年曹氏在宫里当皇后,宫里的娘子们也少有争执的时候,算是少有的后宫和睦。
除了郭氏。
说起郭氏,赵祯就止不住的开始头疼。
要说这个发妻,从她年少进宫开始,一直到如今两人相处二十多年了。
事到如今孩子们都这般大了,她还是那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只要是说的她不爱听的,任是你说破了嘴皮子没没用,说什么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赵祯每每见了她,都有些胸闷气短,莫名的喘不过气来。
不用问,就是被她气的!
朱稚被传唤,很给面子的起身向福宁殿,一来就见那男人躺在床上大喘气。
“官家,这青天白日的鬼鬼祟祟叫我来做什么?”
赵祯气绝。
听听,听听,这说得什么!
像什么样子!
懒得跟她争辩,干脆不辩了。
“唤你来定是有事,坐吧!”
朱稚一向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屁股坐下,还不忘幸灾乐祸。
“官家,你这次病的可是不轻啊!以往叫你跟我一起打马球锻炼一番,你总是扭扭捏捏不肯,如今好了,弱不禁风,一场风寒病成这样了!”
“你瞧瞧后宫那些娘子们,一个个儿的跟我打马球,如今是三两年年的都吃不上一次药,可见这打马球当真有用,官家你以后可别说打马球不好了。”
系统都无语了,你摸着你的良心,那真是人家自己弱不禁风吗?
躺在床上的男人也想到什么,脸色更白了几分。
本来病了就难受,还要被这郭氏教训一通,当真是……岂有此理!
“你……罢了,我今日找你,不是要说这些,你可知朝中如今都在传立太子之事?”
朱稚:“官家,这事儿连宫里倒马桶的内侍都知晓了,我岂能不知?”
这一副你真会说笑的样子,又险些把男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试探,什么敲打,在这一刻,所有的念头都烟消云散了。
只想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让她立马滚出福宁殿才好。
“曹氏入宫多年,未曾有子,今日我欲要废除她的后位,叫你做皇后,你意下如何?”
朱稚笑了,一脸戏谑的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确认一下温度正常,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这才理直气壮的开口:“官家,你不会是那日就烧糊涂了吧?能当皇后谁还当什么贵妃啊,这种事,也值当你特意见我来问一遍?”
很好,这就是郭氏。
男人彻底的绝望了。
不再拐弯儿抹角,而是直抒胸臆。
“郭氏!曹氏入宫多年,如今她后位被废去,是我为了江山社稷不得已而为之,她本身并无过错。”
“我如今这般模样,你也是看到了,待我归去地府,你可能厚待与她?”
男人目光灼灼,朱稚被他这样死死地盯着,却也觉得好笑。
“官家,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她都把皇后之位让出来了,我还为难她干什么?“
“不过她这样的性子,比牛还倔,肯定也不稀罕我的施舍,到时候说不定都不用厚待她,她自己觉得没意思就偷偷跑了。”
偷偷跑了?
男人这才回过头来,“她……当真会如此?”
朱稚挪了挪屁股,坐得近了些:“得,你们俩也是十几年的老夫妻了,她什么样儿你还不知道?”
“官家,我看她肯定早就想跑了,她在这宫里忙忙碌碌十几年白干活儿,光给咱们办事儿,尽替别人做嫁衣了!”
在赵祯眼里,曹氏做的都是应该的,本是皇后的职责。
被郭氏这样毫不留情的指出来,顿时也觉得话糙理不糙,尽给别人做嫁衣了。
可她是皇后,皇后的本职就是如此啊。
可曹氏入宫,多年不曾侍寝,也没有子嗣。
“她……是我耽误了她。”
朱稚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个好主意:“官家,我看你不如这样……等你归了西,就赐那曹氏金银珠宝许出宫逍遥快活去,任由她四处游山玩水,老了再收养几个孩子逗逗闷子,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赵祯:……
“她如今是我的皇后,日后也是……太妃,如何能……这不合规矩!”
朱稚:“又是规矩,行吧,既然官家这么多规矩,那就让曹氏日后在宫中老死吧,管她高不高兴,反正我还有人打马球了呢。”
朱稚可不是突然大发善心放曹氏离宫。
不放那曹氏走,留她在宫里,什么荣华富贵倒是不缺那几个字儿,是不想她了无生趣在宫里嗝儿屁了,到时候那些人肯定闹起来。
也晦气。
系统毫不留情戳穿她:“你把人家吸了,又怕人家死在宫里,还要卖个人情,让人家以为你良心发现,你周扒皮啊?”
自己的小动作被人看在眼里,朱稚却依旧毫不心虚:“我们妖怪的事你少管!”
曹氏宫斗落败,摆明了就是人人避之不及的丧家之犬,最后落在自己手里,怎么不憋屈?
这样的生活质量,还活那么久做什么?
少活些年头,放她出去吸吸自由的空气,把生活质量提上去,好歹死的时候也不后悔了。
一个系统,哪里懂得自由的可贵呢?
朱稚振振有词,系统也被她的逻辑折服,闭嘴不说话了。
郭氏不过随口一说,倒是不在意结果,赵祯却是有些纠结了。
对一个生平最不喜欢看见女人有思想有自由的男人来说,这个提议确实很难赞同。
自己的女人,自己死后怎么能被放出去四处游山玩水呢?
想了好一会儿,还是道:“曹氏,我对不住她,待我走后,你只管厚待她。”
意思就是不许了。
看吧,这就是自私的人做事的逻辑。
虽然我对你心怀愧疚,我对你的未来十分忧心,我知道你跟着新帝和太后日子可能不好过。
但是让我放你自由?
那可不行!
问就是规矩不允许。
对此,朱稚不置可否。
两人之间关于曹氏的安排,就这样结束了。
结果就是好像是安排了,又好像是没安排。
反正在赵祯眼里,就是安排好了的。
“郭氏,你可知道外戚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