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没头苍蝇般,沿着弯弯曲曲的路奔逃。后面,丛雪紧追不舍。来到一处水榭,花百娆牵着映红穿门而入,又慌不择路的推开后门,跨出门去,才发现,脚下,是一丈高的平台,而平台的下面,则是结了冰的湖面。
前方,并无逃命之途。
转身回看,丛雪已到眼前,她步步紧逼道:“倒是跑啊?”
“你莫不是疯了?”映红战战兢兢,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侧妃若有个三长两短,殿下不会轻饶了你。”
“是吗?我还真想看看,在殿下的心目中,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她重要。”言罢,一阵拳风分毫不差的朝着花百娆袭来。
眼看着丛雪对她下了死手,花百娆为躲开拳风,忙往后退。可想而知,往后一步,便是一脚踏空,跌落冰潭。
身体破开冰层,剧痛之后,是彻骨的寒意。随之而来的,便是手脚抽筋,身体麻木。
好在,穿书以前,她在少年时代曾参加过冬泳的选拔赛。
当时虽名落孙山,但游泳的技能还在。
没有做下水前的准备工作,虽暂时不能游,但可以调整呼吸,建立身体的浮力,先让自己浮上水面。
只是,花百娆实在是低估了丛雪的疯狂和邪恶。她站在高台上,垂着头往下看,见花百娆不但没死,还挣扎着欲往岸上游,一阵的咬牙切齿。
随着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映红的呼救声时隐时现。
花百娆只得回身,将映红捞上来,而后向着岸边破冰前行。
丛雪的狠劲儿上来,仿佛魔障附体一般,她瞳孔赤红,目光毒辣,欲将二人置于死地。奈何她不敢下到冰冷的水里,只得离了水榭,往对岸去截人。
好在不远处的浅水区,有一大片茂密的芦苇,可供二人隐身。花百娆舍近求远,奋力往芦苇丛中游去。
进入芦苇丛,花百娆揽着映红在浅水的洼地里默默趴着。两人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了冰,身体的热量快速流失,感觉下一刻,整个人里里外外都要冻结实了。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足有漫长的一个世纪,就在花百娆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岸边传来人群的呼喊。她听到了凌霄的声音,也听到了秀娘的声音。
花百娆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映红,哆嗦着身体,拱了拱她僵硬沉重的身体:“醒醒,有人来找我们了。”
映红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呻吟,之后再无动静。花百娆想了想,将手从映红的身上松开,“你再坚持一下,别睡,我出去找人救你。”
说完,她匍匐着向前爬去,像朝圣的虔诚信徒,身体紧贴地面。边爬,边用虚弱的声音回应岸上的呼唤:“我在这儿!”
一片片的芦苇倒地,苇杆被她压在身下,为她的前行铺路。
貌似爬了上百步的距离,岸上的人终于注意到了这大片倒下的芦苇丛,几名侍卫涉水而来,花百娆在倒下的那一刻,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迷蒙中仿佛灵魂脱离了肉体,升空了似的。
睡梦之中,她依然觉得自己泡在冰冷的水里,丛雪双目赤红,疯狂的大笑着。她越笑,水中的漩涡越大,牵引拉扯着她,试图将她吞噬淹没。
好在,有个强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她,那人身上暖呼呼的。凭借声音判断,是个男的,他一直在她耳边说话,“娆儿,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许你死,知道吗?你不许死!”
花百娆的头昏沉沉的,她勉强睁了睁眼。只是眼前的人模糊不清,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礼,打扰她睡觉。她干脆将眼睛闭的更紧,看不到的人不看,得不到的人不想,没心没肺的继续睡。
总觉得周围声音嘈杂,有脚步声,也有轻声细语的说话声,一天到晚的不清净。终于,她忍不住了,睁了睁眼说道:“吵死了!”
秀娘率先跑到床边,“姑娘、哦不,侧妃,谢天谢地,你可醒了。”
她说到最后,声音哽咽。
又有好几个人聚拢过来,围着她看,花百娆环视着眼前大大小小的脸庞,想起了自己游嘉荣院、落水,然后昏迷······她忍不住心中一紧:“映红呢?”
“真的醒了,侧妃真的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床前的人相继泣笑。
“映红呢?”见没人理她,花百娆只得又问了一遍。
“映红姐姐没事儿,”凌霄回答她,“她比侧妃的身体强多了,发了一夜的烧,熬过去就好了,如今能吃能睡。”
本是安慰的话,从凌霄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不受听。好在映红性命无碍,花百娆立刻松了一口气。然后不满的道:“什么叫比我的身体强多了?落水后是我救的她,她死沉死沉的,我还得拖着她往岸上游,而且,也是她先昏过去的。”
“刚醒过来就争这些有的没的,”李彦崇的声音自外间响起,“你好歹也是当主子的,还跟下人计较这些?”
众人嬉笑着从花百娆的头顶上移开,让她终于能好好呼吸周围的新鲜空气了。
“殿下?”她扭过头,李彦崇的身影落在百蝶穿花图的绣屏上,形成英挺的男人的剪影,“你怎么在这儿?”
秀娘悄声回答她:“咱们殿下在外间坐了好一会儿了。”
“侧妃昏睡的这几日,殿下每日都来。”说话的,名叫慧儿,是梧桐苑年纪最小的婢女。
“侧妃睡得久了,应该饿了吧?”木槿拉了凌霄和秀娘的手,说道,“咱们去厨房看看,给侧妃做些粥喝。”言罢,带着众人离去。
外间的门吱呀一声,被紧紧的关合,房里立刻清净了下来。花百娆的目光注视在外间,李彦崇的身影依旧在屏风的另一面移动。
“使你遭此横祸,是孤王对不住你。”他隔着屏风对花百娆说话。
花百娆闭上眼,说话的气息依旧无力:“嗯,确实跟你有莫大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丛雪喜欢你,她是因为对你的爱,而生出了对我的恨。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我又不曾得到你的心,她恨我干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