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帐里面的人影从床上爬起来,朝走来的男子撒着娇,“你怎么才来?我都要困死了,可因为害怕,睡不着。”
“是哥哥不好,来的晚了,耽误云儿睡觉。现在,你可以好好躺下了。”
“嗯!”
随后,女子重新躺下,男子帮她盖好被子。
“赶快闭上眼睛,哥哥守着你,等你睡着。”
帐内不再有声音传出,只见男子的身影坐在床前。
花百娆不予置评,转身想往别处走走,却看见丛风也走出主帐,看着姜云姬的营帐,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丛统领怎么也出来了?”
“侧妃···哦不,花姑娘。”
听起来可真别扭,花百娆无语,“别叫我姑娘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发髻,“我早就为人妇,叫我夫人即可。”
“呃,好,好吧。夫人想去哪里?是否需要卑职贴身保护?”
“不用,我只在军营内逛逛,这里到处是巡逻的士兵,不会有危险的。”
“好,好吧,夫人也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夜深了,应早点儿休息。”
“多谢丛统领关心,我知道了。”
言罢,沿着营帐间的小路,慢慢踱步。
来到军营边缘,在树林的阴影间停住脚步,抬头望空,说道:“出来吧。”
随着枝桠晃动,四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落在她面前:“主上!”
“景王向来警觉,你们不该跟随我至此,都散了吧。”
“是,属下告退。呃,”四人依旧站着,没有走的意思,只听打头之人道,“殷司马已经进京,询问您何时回去?”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即刻便回,代我转告殷司马,不必等我。京师不比凤州,我也不宜和他见面,让他按计划行事。”
“是!”
言罢,四人倏忽不见。
花百娆转身往回走,她也确实有些困乏,便想着也无需跟李彦崇客气,就挑里间的床睡。那张床较大一些,不像外间的,临时搭建而成,看着就不舒服。
走到营帐内,却不见李彦崇的身影,心中没来由的失落。她回身问守在此处的随从:“殿下呢?”
“哦,西城那边又有人从城墙上摔下来,殿下过去查看了。”
花百娆朝远处望了望,此时已到夜半,那里火光通明,如同一条火龙,照亮了半边天。她想了想,让这名随从跟着,也往西城的工地走去。
哪怕有月光照射,脚下道路不平,到处都是碎石的羁绊,花百娆几次差点儿摔倒。终于靠近西城的工地,远远就听到李彦崇大声的咆哮:“孤王命你即刻下令,让这些服劳役的百姓,回营房休息。”
“景王殿下,恕下官难以从命!陛下让我等限期内完工,如今已时日无多,下官不得已才让这些服劳役的人日夜赶工。并且传下军令,每人需做满八个时辰,现在让我收回,岂不是朝令夕改?殿下常年带兵,不会不知道军令如山,若随意废除,会动摇人心。”
这般强词夺理,别说李彦崇,花百娆也听不下去了,出言道:“不合理的军令,就应该修改,若是人心不服,才会动摇军心吧?”
火光下的一干人等纷纷朝她看过来,众人神色各异。赞成李彦崇的一派,是一脸的敬佩之色,当然还有疑惑:“这是谁啊?胆子挺大。”
而姜夏的亲信却是投来轻蔑的目光:“小小的农家妇,也敢在此大放厥词?你懂得什么军令军心?”
花百娆不客气的回敬:“我是不懂,但也比你懂得多。”
“呵,臭娘们,活得不耐烦了?还敢顶撞?”
言罢,撸袖子便要打她。
花百娆眼疾腿快,忙忙朝李彦崇身后藏。这家伙倒也仗义,伸出胳膊将她拦在身侧,对那小小传令官道:“要造反吗?”
传令官立刻怂了:“卑职不敢!”
可花百娆不想放过这个狐假虎威的机会,气焰十分嚣张的说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这人见花百娆被景王护着,明白自己惹不起,却也不想在一个女人面前输了气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冯威是也。”
“冯威?我记住你了。”
冯威呲了呲牙,并不把花百娆当回事儿。
这边正闹腾着,工匠们也趁着监工士兵们的注意力都在看热闹上,人人停下手里的活儿,坐在一旁休息。
姜夏猛然意识到劳工们偷懒,气急败坏的下令:“都干什么呢?还不抓紧时间做工?再让我看到你们偷懒,休怪我无情。”
劳工们这才慌里慌张站起身来,拖着疲累的身躯,继续干活。
花百娆趁机系统的了解了姜夏给劳工们制定的作息,将这三万人分作两班,——虽然每天都有人累死,但累死了多少,再往各处征调多少,人员始终保持三万左右。——不分昼夜,每个班需做满八个时辰,方能休息。
八个时辰!足足十六个小时,且烧砖、运输、砌墙,十分耗费体力,又把吃饭的时间排除在外,机器都有可能受不了,何况是人?
花百娆的目光盯在姜夏的身上,突起杀心。但仔细想了想,这家伙也是个武官,功夫不差,至少应在一等高手之列,杀他并不容易。况且,就算能杀了他,麻烦定然也不小,那便想办法让他身患恶疾。
只要他半死不活的下不了床,也就耍不了威风。
“景王殿下,”姜夏感觉自己的背脊发凉,可他四处看了看,并未发现可疑之处。又仗着自己身手了得,便没有在意,走到李彦崇身边道,“请您不要在这里耽误工事进度了,下官送您回营帐!”
“不必!”李彦崇阴沉着脸,没有好颜色。
姜夏虽然一口一个下官自谦,说的话和表现出的神态,却是高傲不驯。不仅把李彦崇的话当成了屁,还直接怼了回去,如今又给他扣了一个耽误工事的帽子。
堂堂皇子,又是个说一不二的军中统帅,被人如此怠慢,自然憋着一口恶气。
见姜夏忙着赶他走,却也没赖着,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