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宇并未立刻返回地府,而是带着梦瑶直接前往下一个小世界——陨星窟。
很快两人到了陨星窟,穿过界域屏障的瞬间,一股迥异于龙涎潭潮湿水汽的冰冷死寂气息扑面而来。
秦泽宇微微皱眉,悬停空中,环顾四周。
这个世界没有日月轮转,只有一片恒久不变的深邃夜幕。
漫天星辰如同钻石沙砾,密集璀璨,近得触手可及,却散发着冰冷遥远的光芒,照亮下方坑洼不平、呈现暗紫或黑褐色的奇异大地。
远处,隐约可见巨大陨石撞击形成的环形山轮廓,投下更加深沉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与金属味道,灵气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反倒是某种奇异的星辰之力格外活跃。
“这地方……倒是别致。”秦泽宇打量着这片荒凉而壮丽的景象,找不到半点生机存在的迹象。
已是深夜,或者说,此地永远都是深夜。
“先找个地方落脚。”他开口道。
梦瑶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下方嶙峋的地貌,很快在一处相对平坦、背靠着巨大陨石残骸的凹地停下。“帝君,此处如何?”
秦泽宇降落下去,随手布下一个简单的隐匿结界,隔绝了外界冰冷的星辉。“条件简陋了点,将就一晚吧。”
梦瑶垂首侍立一旁,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帝君,此地阴气与灵气皆极为匮乏,您……”她担心秦泽宇在此地休息会感到不适。
秦泽宇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怎么,怕本帝君受委屈?还是说,没有阴气滋养,你晚上就没力气了?”
梦瑶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绯红,连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我不敢……属下只是……”
“只是什么?”秦泽宇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羞赧又带着一丝慌乱的眼神,心情莫名好了几分,“放心,今晚正好……深入交流一番,探讨阴阳调和之道。”
梦瑶的脸更红了,却不敢挣脱,只能任由秦泽宇将她揽入怀中。结界内,很快便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和衣衫摩挲的声响,间或夹杂着几声压抑的轻吟,与外界永恒的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不知过了多久,当秦泽宇再次睁开眼时,外面的天色依旧是那片深邃璀璨的星空,仿佛时间在这个世界是凝固的。身侧的梦瑶早已整理好衣衫,恢复了平日里清冷干练的模样,只是眼角眉梢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柔媚,嗯?这是少妇的味道?
“走吧,看看这陨星窟到底藏着什么。”秦泽宇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啪轻响。
两人冲天而起,开始仔细探查这个奇特的世界。他们飞掠过广袤荒凉的黑色平原,越过巨大的撞击坑洞,神识如同无形的巨网般铺展开来,细致地扫过每一寸土地。
然而,结果却让秦泽宇眉头越皱越紧。
除了冰冷的岩石、奇特的金属矿脉以及遍地的宇宙尘埃,这里竟然真的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别说飞禽走兽、花草精怪了,就连最低等的微生物,甚至是一丝魂魄的气息都感应不到。
整个世界,干净得就像是被彻底消毒清洗过一般。
“怪了!”秦泽宇停下身形,悬浮在一座巨大的环形山上方,俯瞰着下方死寂的大地,“一个活物都没有?连根杂草都不长?这地方是天然的生命禁区,还是……被谁给打扫干净了?”
他想起了紫竹林的生机勃勃,想起了龙涎潭那条虽然傻了点但好歹也是大罗金仙的龙。
那些地方虽然最后都被他清空了,但至少曾经热闹过。可这里,却像是从亘古之初就只有冰冷的石头和星光。
梦瑶也面露凝重之色:“帝君,此处星辰之力异常浓郁且狂暴,或许寻常生灵根本无法在此存活。但……连一丝残魂都无,确实有些反常。”
“白跑一趟?”秦泽宇啧了一声,颇为不爽,“功德捞不着,连个能打架练手的都没有。早知道还不如回地府陪我的小可欣。这鬼地方,除了星星多点,还有什么?”他踢了一脚旁边悬浮的一块小陨石,那石头悄无声息地飘向远方黑暗。
天庭,姻缘殿内,红线缭绕,暖意融融。
月老斜倚在云榻上,眯着眼,手里把玩着一小捆红线,目光却落在面前一面悬空的水镜上。
水镜中映出的正是陨星窟那片荒凉死寂的景象,以及悬停空中、眉头微蹙的秦泽宇和身旁的梦瑶。
看着秦泽宇那明显带着几分不爽和疑惑的神情,月老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最终化作一声轻快的嘿嘿声。
“总算走了……这煞星,来得倒是快,还好老夫我撤得更快。”他放下红线,拿起旁边玉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琼浆玉液,对着水镜中秦泽宇那逐渐远去的背影遥遥一举。
“晚来一步,帝君,你晚来一步喽。”酒液清冽,入口醇厚,他惬意地眯了眯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想起之前收到的消息,他仍有些心有余悸。
“要不是托塔天王之前私下传讯,提醒老夫这位新帝君正在四处清扫凡间的小世界,手段狠辣,连观音菩萨的面子都敢驳一半,玉帝放在下界的龙也照抓不误……哼,我这辛辛苦苦经营了无数元会、用来孕育特殊星辰命格的陨星窟,怕是也要被他搅个天翻地覆,连块像样的星核都剩不下。”
他回想起那连夜发动所有仙吏童子,将陨星窟里那些刚刚诞生灵智、尚未成型的星灵精魄、还有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几只以星力为食的奇特星兽,全部紧急转移到三十三重天外一处隐秘星域时的狼狈景象,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即又化作无比的庆幸。
“还好,还好,动作够快,连根星尘草都没给他留下。让他对着那些冰冷的破石头瞪眼去吧,嘿嘿。”他越想越得意,又给自己斟满一杯,美美地喝了一大口。
“这新转世的酆都大帝,做事也太绝了点,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魂魄都要刮地三尺带走,简直比蝗虫过境还干净。
紫竹林和龙涎潭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老夫可不能步其后尘。”
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月老晃了晃脑袋,心情大好。
“嗯,李靖这个人情,老夫记下了。下次他家那个混世魔王小哪吒再跑来扯断我的红线玩,就……嗯,罚他少扯几根好了。”
他晃着脑袋,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殿内无数摇曳的红线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愉悦,轻轻晃动起来,映得他满面红光。
秦泽宇带着梦瑶,穿过陨星窟那冰冷的界域屏障,重新回到人间。身后那片死寂荒凉的世界,连一丝值得留恋的气息都没有留下,更别提什么功德了。
他轻哼一声,脸色算不上好看,忙活了大半天,结果扑了个空,连根毛都没捞着。
“梦瑶,你说,这陨星窟是不是太干净了点?”秦泽宇侧头看向身旁的佳人,语气里带着几分琢磨,“干净得像是……有人提前给咱们打扫过战场似的。”
梦瑶垂眸思索片刻,视线快速掠过秦泽宇带着几分不耐的侧脸,轻声道:“帝君所言不无道理。紫竹林有观音菩萨,龙涎潭有天庭太白……或许,我们连番动作,确实惊动了一些存在。他们提前收到风声,将生灵转移走,也并非不可能。”
秦泽宇嗤笑一声:“呵,跑得倒是挺快。看来本帝君最近动静是大了点,把这些藏头露尾的老家伙都给吓着了。”他摸了摸下巴,眼神闪烁了几下。
“也罢,既然他们想玩捉迷藏,本帝君也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他们耗。”他很快做出决定,“这样,剩下的几个小世界,本帝君就不亲自去了,免得又白跑一趟,浪费时间。”
他翻手取出阴阳令,递给梦瑶:“梦瑶,你拿着我的阴阳令,回地府调九叔和一队精锐阴兵,替我去跑一趟。这令牌见令如见我,地府资源任你调遣。”
梦瑶双手接过令牌,入手微沉,带着秦泽宇独有的气息,她郑重应道:“是,帝君!”
“去吧。”秦泽宇吩咐道,“仔细探查剩下的几个目标小世界,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有生灵就按老规矩处理,勾魂夺魄,送入轮回,功德照算。若是也跟这陨星窟一样空空如也,那就直接回来复命,不必久留,省点力气。”
“属下明白!”
秦泽宇摆摆手,看着梦瑶领命而去的身影,心情倒是舒畅了些。
白跑一趟虽然不爽,但正好乐得清闲,不用再跑这些可能已经被搬空的穷乡僻壤了。
“哼,算他们跑得快。”他嘀咕了一句,正好回安仁市歇歇,温柔乡才是最佳的修炼之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