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润提到“国仙苑”三字后，略有些出神，好像想起了一些往事。
“嗯，国仙苑，虽有一个“仙”字......确是与“仙”无关......”
姬润喃喃良久。
与仙无关？难道这皇家书院最早是先楚皇帝的行宫戏园不成？
姬玄不禁又胡乱猜测起来。
好在姬润并没停顿太久，又继续说道：
“国仙苑的这个“苑”字，听名字你也能猜到，应该是与女子有关。相传先楚初期，楚国有一位大神，是位女子......那却是位真“神”！而不是仙！”
姬润语气仿似是在强调般肯定的道，又似是在说服自己一般。
姬玄听的不禁睁大了眼睛。
这......这是何意？都怪平日没仔细听讲，周先生有说过神和仙不一样？
姬玄努力回想，却仍是毫无印象。
神仙的说法听得多了，这神和仙人不一样的事，却是从未想过。
“只传说那位神女自称月婵，据说她只是某位强大女神的婢女，遵循那位女神的旨意来扶持楚国千年......可是先楚竟然四百年而亡，可叹啊！”
姬玄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神辅佐一个国度，且还要辅佐千年。
更离谱的是这个国家竟四百年就亡国了，这也算是天下奇闻了。
先楚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国家呢，会到处都是神仙吗？
难道神连一个国家都扶持不起来吗？
姬玄心中不禁“感慨”......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悲伤的有点想笑，却是不敢。
姬润回过头来，却见姬玄表情呆滞，以为他初闻此事颇为震撼。
收回目光，姬润又踱步回到案几旁坐下，缓缓叙道：
“其实也不难理解，你之所以没听过“神”、“仙”之别，是因为后楚建立的几百年间，“神”之称谓，曾经一度遭到禁忌，已绝响人间数百年了。”
“如今国道书院讲究修仙之法，很多仙道理论都来自“道祖”的修仙一脉。至于“神”，据传只有“神性”，并无法可修。”
神无法可修！？
这......好像也应该就是如此呀。
修道的最后不是长生不灭，通天彻地么？难道这还不够？还要修成“神”么？
姬润并未在意姬玄所想，只是又讲起了国道书院的事情。
“当今陛下少年时，与为父曾共赴西方诸国游历过两年，那时陛下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秦王”，在诸皇子中较为低调。不过陛下毕竟是天人之资，年少时就心怀天下，雄才伟略，意气风发，英武不凡，倾倒众生，冠绝古今，深明大义......”
说到这，姬润自觉说的太过，不由得瞄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脸色稍有尴尬，不禁轻咳两下掩饰。
姬玄却假装不见，表面露出一副崇拜神往的模样，心中感慨：
“父亲不愧是官场中人，这般逢迎之术，莫说陛下受用，就是对其他王公，也可信口捻来吹捧一番，练到炉火纯青，方能恬不知耻......”
“嗯，说到哪里了......对，当年陛下与为父游历诸国后才得知，原来很多强国背后居然都是有仙神倚仗的，且国君大臣等更是多修习过仙法，不乏高手，较少有单一的凡人国度。
啊？这......这......
姬玄这次吃惊不小，原本以为天底下多数人应该是凡人才对，原来一国之君和诸多大臣也可能是仙人？
“嗯，不但有仙人，更有神之后裔。”
“......”
姬玄彻底惊呆了，今天父亲的话，无一句不出人意表，让姬玄惊讶。
神、仙、一国之君等都是仙神、还有很多国家如神一般的皇帝、大臣......这个世界怎么会这样？难道这才是真相？凡人还有活路么......
那......后楚国背后也有仙人撑腰么，如果没有，岂不是早晚要被灭掉？
听父亲的意思，后楚国就像是个弹丸之地般，怕是比起先楚国，能国祚三百年不倒都难。
想到此，姬玄不由得有些迷惘......
第一次有种命运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之感，仿佛随时一个大的风浪就会万劫不复一般......
姬润仿佛知他所想。
“嗯，我后楚并非表面般祥和。相反，近几十年来可谓内忧外患不断，并不甚太平。但我姬氏一脉，世受皇恩，自是与国同体，为国为民之事，从不曾落于人后。”
“正因如此，为父此次送你去国道书院，望你能潜心修道，更盼你早日踏上仙途，能为楚国略尽些绵力，也不枉了......玄儿，你也该长大了，这般年纪更不能每日只知胡闹。”
姬玄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劲来，自觉从小养尊处优，浑浑噩噩度日，似是错过了什么紧要之事，低头默然不语。
“国道书院新近开始广招学员弟子，上至皇室公卿，下至寻常官吏，不拘门第，也是陛下首创，为开国近三百年来的首次！”
姬润看了看姬玄，知他体会到了压力，也已猜出了七八分这小儿子的心思。
“陛下当年与为父的吃惊不比你少，原本西行打算游历三年，可是一路陛下所见之事，心思渐渐沉重起来。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亲眼所见往往感悟更深，所以我们不足两年就折返了。”
“为父心想，当年陛下的心里定埋下了奋发图强，崛起后楚的种子，直到荣登大宝，虽陛下多年未再提起当年见闻之事，可是为父想来，陛下定不会忘记当年那些经历。”
“那些诸国强者一个个翻手间天地色变、一指破天、挥刀断岳......唉......”
......
沉默良久。
姬玄看着脸色严肃的父亲，突然感觉到一种来自未知的压力，前所未有。
姬润深吸口气，仿似不愿再回想一些事情。
“玄儿，你跟你三哥还真像，可惜他却没你这般机缘，无法拥有一颗可以涤荡乾坤的坚定之心！”
这是今晚父亲第二次提到自己跟三哥相像。
“三哥他？也学过道法吗？”
姬玄有些狐疑的问道。
广海侯三子姬扬，今年已二十二岁，平日处事很稳健，在姬玄眼中，这三哥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姬玄从未想过三哥也会道法。
“扬儿不会道法，吐纳天地，引气入体他坚持练了数年，也许是仙缘不够，进境甚微。”
姬润说罢，惋惜的微微摇头。
咦？这哪里与我像了？
姬玄有些愕然。
姬润仿似已猜到姬玄所想，不由得生气道：
“你每日去国道书院都听什么来着？岂不知世人五行不同，仙根也有差异，难道你三哥的五行与仙根能跟你一模一样？你三哥底子虽差，尚还知道苦修数年。如你这般大时，早对修道的诸般基础所学，了然于胸，更已尝试修炼了。”
“这......父亲说的是！”
姬玄慌忙低下头去，心里却泛起嘀咕：
“原来先生所说人分五行，父子兄弟的竟也不一样。原来是这样，那父亲的广海侯......可能与东海龙王无关吧......”
姬润哪里知道，他竟能想到些如此不着边际的事，只是自语道：
“也许陛下知道些......或者......司空殿的老家伙知道......”
广海侯挥挥手，好像能驱赶掉一些心中的阴郁一般，然后又似下定了某种决心，表情坚定的道：
“罢了，今日我也不宜说的太多，明日起你仍照常去书院吧！一会儿我叫人把内堂一些书给你送去，你自己多读读吧！这些平日都是放在我书房内室的，勿要外传！”
“另外！日后定要加倍用功，这些基础可是为父最后能教你的了。”
姬玄闻言只得重重的点头称是，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弄清楚这些仙神世界的修道真相，自己早日踏上仙途！神也好，仙也罢，总比凡人安稳自在些......
只是，今天父亲的话实在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十四岁的少年，仿似有了一些成长。
是啊，姬玄，你也该长大了啊！如不能在修道一途成长，将来怎么办呢？毕竟，原来这个世界竟然如此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