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高空坠落和电锯惊魂后,无尽夏的神经此时正高度紧绷着,心脏快要突突直跳,哪里还有刚才的晕眩和无力感?
趴在消防栓柜上的样子,灵敏得像只猴子。
无尽夏不觉得自己中毒,万华镜也一样。
玻璃上所谓的解药不过是迷惑斗兽的手段罢了。
如果不是解药,那注射器里会是什么呢?
随着木盒落地的声音,美术馆天花板正中央竟突然破开一个小口,如同夜晚的惊喜彩蛋,伴随着红色丝带,一具尸体吊在空中。
那是个身穿西装的男人,脖子被一条粗粗的麻绳死死勒住,面部狰狞,舌头伸得老长,脖颈处有两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骤然出现的尸体,让大家都吓了一跳。
房间计时器还在飞速运转,一块又一块地砖掉落,高速旋转的锯齿伴随嘈杂的声音愈发疯狂。
可此时唐延州注意力却不在尸体上,而是全神贯注盯着被万华镜丢弃的木盒。
他想活下去。
别人参加游戏的目的是为了点数,甚至愿意为了点数赌上性命。
但唐延州不同,他是为了活下去参加斗兽场游戏,别人可以为了点数不要命,他不能。
他只是想攒够点数生存,不是为了留一笔巨额财产供他人消费。
这个世界上除了与他青梅竹马既有相同经历,能完全感同身受的罗艺,任何人都不值得他同情和留恋。
高速坠落和接连逃命让他的哮喘病又发作了,再结合刚才中毒的心理暗示,此时的他更加难受。
唐延州只想赶快拿到解药,让自己身体舒服些,完全顾不上观察悬吊在房梁上的尸体。
于是,执念过重的唐延州竟做出一项冒险举动,撒开了紧紧抓着的石壁,往为数不多的大理石地砖上跳。
“延州别去!”罗艺虽然不明白优势在手的万华镜为什么会突然撒手,将到手的机会放在天平中央,供他人争夺。
但对方将解药扔在大理石砖上的行为,无疑恶意满满。
毕竟砖块无时无刻都在随机掉落,先不说放置木壳的砖块会不会在倒计时结束后被齿轮砍成碎片。
任何斗兽在前往木盒的过程中,都有可能因为踩中大理石地砖被齿轮锯成两半。
每30秒就会掉落一块地砖,唐延州必须在短时间内迅速拿到木盒并返回雕塑。
唐延州鼓足力气不断跳跃,总算一个飞身跨过旋转的锯齿拿到木盒,接着就是迅速逃离。
他咬牙飞速狂奔,可脚下的地砖却一块块坠落。
“延州,拉住我的手!”
返回雕塑的最后一块地砖掉落,唐延州再无可能攀爬上去。
罗艺扒在雕塑上使劲伸手,希望唐延州能通过跳跃抓住自己。
正当唐延州思考罗艺拽住自己,会不会让雕塑受力太大而掉落,倒计时再次归零。
唐延州左脚踩着的石板裂开,锋利的锯齿瞬间扎进他的左脚心。
“啊啊啊啊啊!”
随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幸亏唐延洲留了个心眼,每次奔跑都是踩在两个地砖中间,这样即便坍塌了一块,他也能够通过身体半边有支点半边没支点的情况下,急速向反方向倒去而保住性命。
可惜他的左脚完全被锋利的齿轮劈碎,别说脚了,整条小腿都废了。
不过唐延州没有放弃,强忍着疼痛单脚跳跃,抓住了罗艺的手。
罗艺连忙往把他往上拉。
二人的重量很快让雕塑不堪重负出现裂痕,等到把唐延州拉下来后,罗艺顾不上安慰唐延州,慌忙跳到另一个石雕上。
墙上一共四块石雕,他们本就因为二人共处一块石雕压断一个,如今只剩下三块。
若是再压断一块就真没活路了。
唐延州用牙撕下身上的布条,给血淋淋的左腿包上。
他知道在虚拟世界受到的伤害大概率会重现在现实世界。
比如他血淋淋的左腿,明明现实世界,他还安静的躺在虚拟舱上。
可斗兽场员工为了所谓的沉浸式体验和付出相应的代价,一定会在他醒来前用锤子敲碎他的左腿。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还能活着走出这里。
如果他没能幸运走出密室,现实世界也压根不需要砸他的右腿,只要在大脑里注射毒素,便能做到毫无声息的杀人。
唐延州一点都不想死,如果终究要死在血腥残暴的斗兽场里,那还不如让他因为停药痛苦的死在家贫民窟腐烂的家中。
他想也不想地打开木盒,从里面取出一针药剂注射进身体,随后还不忘将木盒丢给罗艺,“你也来一针解药。”
罗艺一边将透明液体扎进身体,一边关切地看着唐延州,“你还好吧?腿能动吗?”
“估计以后得配拐杖。”唐延州没想到自己运气那么差,明明马上就能爬上雕塑,却在最后一块地砖上栽了跟头。
“咱们上场游戏刚赚了翻倍点数,加起来一定够给你治腿!”唐延州对罗艺延是多年好友,更是相互扶持的精神支柱。
无论如何,罗艺都不想唐延州死在游戏或终身都不能再参加游戏。
二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交谈,丝毫没察觉到气氛不对。
因为无论是无尽夏、万华镜还是弗朗,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明明他们刚正大光明的私吞了分配不均的解药,可另外三人的脸上却没表现出任何愤恨和诧异。
就像是完全不在乎那玩意儿一样,反而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尸体和油画上。
看来不光是万华镜和无尽夏,就连弗朗也怀疑起解药的真实度。
可救生意识过于强烈的罗艺和唐延州,反倒忽略了这个问题。
房间地砖所剩无几,墙上的挂饰摇摇欲坠,他们必须尽快离开房间。
弗朗开始将视线放在油画上,所谓的解药在油画中,钥匙会不会也藏在里面?
无尽夏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具挂在大厅中央的尸体,联想起上个密室书房里的死人,她的心里突然泛起一股说不上来的兴奋。
上吊而死的尸体,面部表情远要比中毒而死的那位狰狞许多,尽管他西装革履却难掩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