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谈的时候,艾琳娜已经手快脚快地将西红柿放入热水中剥掉皮并切成小块,将切成块的番茄放进锅里和已经煎好的碎洋葱,碎大蒜和九层塔末一起炒香熬煮。
熬煮浓香微酸甜的番茄酱的同时,她从篮子里取出新鲜的牛肉剁碎,和去皮切碎的胡萝卜,洋葱碎,西芹一起用热油炒香,之后再大勺加入做好的番茄酱,红酒和清水一起熬煮。
“咕噜咕噜……”炖煮中番茄酱和牛肉酱发出浓稠的咕噜声,听见这诱人声音的德斯坦则忍不住开始吞咽口水。
随着制作千层面的佐料齐备,空气中很快出现番茄酱特有的酸甜香以及牛肉酱的咸香,因热气开始流汗的艾琳娜从罐子里取出今早用面粉,盐,豆蔻粉以及鲜奶制成的粘稠白酱,在宽底的烤盘内刷上橄榄油,奶油以及刚刚制作完成的热气腾腾的番茄酱。
“好香啊这个味道,艾琳娜小姐你是厨师吗?”受不了番茄酱和牛肉酱的香气,干脆起身走到对方身边近距离观察千层面制作过程的毕维斯有些好奇地问道。
艾琳娜一边铺上擀好的面皮和酱料,一边耐心地解释道:“只是喜欢做吃的而已,我的祖母说过,只有抓住男人的胃才能让他不会轻易从女人身边离开。”说着,她取出专门用来做奶酪碎的工具,准备放些奶酪在千层面上面。
“接下来就只剩下烤了,等待的时候我们来吃一点肉酱面包吧!”看见还剩下一些肉酱没有用完,艾琳娜便把肉酱淋在面包上递给旁边的两人。
早就被馋得不停滴答口水的德斯坦接过面包后立即就张口吃起来:“好吃!肉酱里面有洋葱的味道!我可以!”
“刚刚明明吃了那么多肉,你可真厉害。”毕维斯有些无语地看着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停过嘴的德斯坦,随后他看向托腮露出满足笑容的艾琳娜:“艾琳娜小姐您的心境可真是好,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也能做饭吃。”
“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艾琳娜说到这里的时候露出有些羞愧的笑容,“毕竟能来这里还多亏我的丈夫。”
“啊,原来您结婚了啊!”
“呵呵,这都是前几年的事情了。”
“喂,有人在靠近厨房,闻味道好像是个有点糟糕的男人。”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无聊坐着的德斯坦突然开口道,她顺便朝厨房门口看过去。
一个面部皮肤松弛,鼻头又大又红,样子长得有点像是表演戏剧的人养的猴子的削瘦男人正气喘吁吁地冲进厨房。
他看见和毕维斯坐在一起的艾琳娜的时候,忽然张大嘴爆发出一声悲鸣,随即他怒气冲冲地走到一脸惊讶的毕维斯面前,一拳砸在他的脸上:“给我离艾琳娜远一点,你这个插足者!”
毕维斯被击中面部向后仰倒的一瞬间,原本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德斯坦直接暴起,她握紧的暴起青筋的拳头,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和速度砸在那个酒糟鼻的男人脸上。
在场的几人只听见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这个可怜的男人倒在地上,捂住鼻梁骨断掉的鼻子哀嚎起来:“我的鼻子!啊啊啊啊!疼,疼死我了!”
“我的天啊,乔森你没事吧?”被吓得脸色苍白的艾琳娜赶紧上前去搀扶丈夫。
德斯坦冷哼一声后,向躺在地上发愣的毕维斯伸出手:“喂,没事就快起来,别躺在地上发呆!”
“哎,你这个人真是太冲动了!”毕维斯用手指按压酸痛的鼻梁的同时拉着德斯坦的手从地上重新站起来,他看了一眼在艾琳娜怀里哀嚎的那个名为乔森的男人,心想对方真是有福气,居然娶了艾琳娜这样优秀的女性为妻子。
本着道歉的想法,毕维斯走上前去将手指摁在乔森变得紫红的鼻梁上:“失礼了,我来帮你把你那可怜的鼻子治好。”
“别他妈碰我!嗯?鼻梁不疼了?”乔森将毕维斯冰凉的手挥开后,发现原本疼痛不止的鼻子忽然间不疼了,也不再继续流血。
他颇为不可思议地摸了摸鼻子,惊恐地起身拉着艾琳娜向着厨房外面退去:“你也是和外面那些人一样的怪物!你不要过来!你要是敢跟过来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白痴一样的男人,要是遇到危险的话,说不定会第一个逃走呢!哼!可惜那个千层面了,已经烤糊了。”
看着乔森可以说是滑稽的举动,德斯坦忍不住咧嘴嗤笑起来,之后她拍了拍单膝跪在地上的毕维斯的肩膀:“走啦,我们去大厅吧!那里肯定有很多有意思的人,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合作者呢!”
“哎,其实早就猜到会遇到不友好的人了,但被当作第三者的感觉可真不好。”
“这不是挺正常的吗?两个相爱的人之间又出现新的人,一方移情别恋引起两个相爱的人的矛盾之类的。说实话想想这些事情还有那么一点戏剧性,可比那些无聊的骑士小说有意思多了!”德斯坦一边絮絮叨叨着,一边将手臂枕在脑后走在前面带路。毕维斯跟在她的身后观察城堡走廊。
和毕维斯见过的所有城堡一样,这座城堡内也弥漫着一种严肃古老的气息,似乎只要不经意间就会看见那些穿着古典服装的魔女与巫师从走廊拐弯处出现。
到处都是烛火摇曳的壁灯和银制烛台,铺着松软地毯的地面让人几乎听不见脚步声,漆黑粗粝的石块垒砌搭建起来的墙壁上交错悬挂着装饰用的黑色与浅紫色天鹅绒窗帘。
只有仿佛是在羊皮纸上野蛮生长的黑色线条的画作,窗帘上金色的流苏因为有风吹过而微微摇晃。
绘满各种怪诞花纹的天花板偶尔会发出“咔哒”的响声,也不知是因为有人走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导致的。
四周静得有些吓人,就连喜欢吵闹的德斯坦也安静下来,她掀起兜帽挡住面容,似乎是不想让别人看清自己的长相。
毕维斯看着对方不算宽阔结实,却给人一种安全感的背影,竟然也没觉得有多紧张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的眼前终于开阔起来。首先展示在两人面前的是数量夸张且表面凹凸不平的古老立柱,每一根立柱都是由各种生物的头骨垒砌而成的,它们看上去不仅诡异,还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美感和恐怖感。
淡金色的纱幔装点在骸骨立柱与华丽的鹿角吊灯之间,和冰面一样光滑的拼花大理石地面清晰可见人的倒影,无论是什么鞋子踩在上面都能够听见清晰的足音。
这里最让人警觉的是大厅周围的墙壁,表面没有任何缝隙,不知为何凹凸不平的暗红色墙壁像是在呼吸似的微微鼓动着,
墙壁上除了悬挂着暗色的天鹅绒窗帘之外,还有无数副用实木相框裱起来的彩绘。
害怕会有危险的怪物藏在暗处,一直在仔细观察大厅环境的毕维斯很注意到那些绘画的内容:这些彩绘全都是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像,几乎每一张画像的面部都有被浑浊色彩胡乱涂抹过的痕迹,就像是血肉慢慢从他们的身体上剥离出去,像融入水中一般慢慢消融。
像是觉察到两人到来似的,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将朝他们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