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执舰官对我悄悄说了什么?
他为什么要说这样意味不明的话?
难道他真的是夏以昼?
可他表现出来的可完全不像是哥哥。
还是说,他就是夏以昼却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时间心头乱麻飞长,无数个可能的念头冒了出来。
然而这个疑似夏以昼的执舰官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漠模样。
就好像刚才我听到的耳语是自己的幻听一样。
“说说吧,为什么选择进远空舰?”
“……”
啊?心绪太乱,我刚才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他的提问。
“为什么选择远空舰?说实话。”
教鞭依旧抵在我的脖子上,顶着下巴随意摆弄我的脑袋,就好像能随时索命的镰刀。
就算他真的是夏以昼,这么对待我,我也生气了!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你很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评价的很中肯,所以你能不能看出来,现在我很想邦邦给你两拳。
“回答问题!”
“因为远空舰的待遇好,制服好看。”
搜肠刮肚的想出了两个不靠谱的答案,果然被执舰官嫌弃。
“肤浅。”
“知道远空舰的巡航任务是什么吗?”
“不知道。”
这几个问题,没有一个是针对我的真实身份的。
尽管心里还在嘀咕,但是后面的问题我回答的也渐渐游刃有余。
“是否想进入舰队,参与航行?”
“不想。”
审讯室单向玻璃的背后,记录整场审讯的两个士官忍不住开始小声八卦起来。
“这个新来的情绪不稳定,也不想参与航行,执舰官为什么还继续审问呢?”
“你懂什么?就是这种什么都不懂得掩饰的新人,底子才干净。忘了上一个副官是因为什么死的?”
“但她情绪不稳定。”
“那又有什么。只要航行前植入图灵芯片,情绪还不是分分钟解决了。”
“不过,咱们这套过审流程,在不告知的情况下将人捆绑住,确实挺崩心态的。”
“这你就不懂了,有时候往往就是这样不明就里的突袭,反而能审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
“最后一个问题,绝对不能撒谎。”
执舰官双手撑在审讯椅上,压住本就被束缚的双手,低头和我平视。
距离太近了,鼻尖和鼻尖几乎相碰。
呼吸交融,对方的气息如此熟悉,脑海里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好像是小时候的记忆。
有人说过,回忆往往伴随着特定的气味,会在不经意间让人想起那些美好的片段。
盯着他紫色的瞳孔,我有些失神。
是完全一样的眼睛。
他到底是不是夏以昼……
“是否对执舰官绝对的忠诚?”
“……那你呢,是否值得我的忠诚?”
“……”
视线僵持两息后,执舰官最终起身退开。
“讯问结束。”
说着,拿起我的手机和配枪走了出去。
“我的东西!”
“检查完就给你。”
检查完?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出,查完手机,我不就掉马甲了?那这一场讯问的意义又在哪里?
随着执舰官的离开,审讯室的电源切断,束缚我的审讯椅也解开了。
一个士官推开门。
“审问结束,执舰官叫我带你去医务室等着。”
医务室?
好奇怪的要求。但这里是总部,跑是跑不掉的,尽管有些不知所措,也只能暂时照做。
.
夏以昼一个人靠在审讯室外,拿着妹宝的手机,输入了从没变过的六位数密码,顺利打开了屏锁。
一一划过最近的聊天记录,真是越看越火大。
果然那四个人和她的关系非同寻常。
竟然还有一个专门的群聊。
内容不多,却也足够了解大概。
关了手机,夏以昼调整好心态,重新恢复平静才往医务室走去。
.
听到开门声,我转身看去,又是那个执舰官。
“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关上门,夏以昼无奈的摘下帽子,露出一抹笑容。
“才多久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我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敢相信他透露出来的信息。
他在说他就是夏以昼?
刚才在审讯室就反复怀疑挣扎过的猜测,现在他说他是真的,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泪水先一步流了下来。
“怎么哭了?”
夏以昼心脏一紧,跨出一步将人紧紧搂进了怀里。
“是我吓到你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抬手就要捶他,却被他环住,动作施展不开。
“刚才为什么要吓我?你竟然还活着!一年了,你瞒了我一年了!”
语无伦次的向他哽咽咆哮,想到什么就发泄的质问出声。
夏以昼不语,只是一味将人搂紧,绝不允许被她推开。
“抱歉。”
不知过了多久,悲喜交加的情绪最终因为体力消耗而渐渐平静。
我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轻轻挣开他的禁锢,伸手去摸他的脸。
“你,真的是哥哥夏以昼?”
夏以昼看着哭的眼角通红的人,心中升起淡淡的酸涩,抬手握住妹宝的手,轻轻蹭了蹭。
“是我,别怕,我真的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心中有一处空漏许久的地方终于被填上,垫脚搂住夏以昼的脖子。身体的相拥,结实的怀抱,终于感觉到了踏实。
.
“不再生我的气了?”
“还在气。”
哥哥死而复生,大喜大悲过后,心中只有庆幸。
只是不想让他那么快得意。
“那怎么才能让你消气。”
“现在不知道,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我尽可能的板着脸,试图做出不解气的样子来。
“好,等你想好了,一切都听你的。”
夏以昼从医务室的药箱里找出一瓶喷雾,牵过我的手腕,挽起袖子。
对着勒出淤青的手腕,仔细上药。
“舰队里都是特效药,起效快,就是有点疼,忍一忍。”
现在的夏以昼,眉眼温和,让我找回了曾经哥哥的感觉。
不再是审讯室里那个冷酷无情咄咄逼人的执舰官。
“怎么一直看着我?”
收回视线,不自在的提醒道。
“你的军装。”
刚才对着夏以昼发泄情绪,将他的军装搞得皱巴巴的,等他出去,只怕会被其他人笑话。
知道她在关心自己,夏以昼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能平安落地。
他牵过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掌心,手指下意识的摩挲着。
“知道关心我,看来是真的原谅我了。”
“少得意了。你还有很多问题没交代呢。”
“你问,对你,我有问必答。”
.
夏以昼还活着,是我从没设想过的可能。
冲击过后,我能想到的问题也只有奶奶如何了。
得知她确实死于那场爆炸,心中并不意外,只掀起了一点波澜。
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劫后余生的机会。何况那些实验,在我心中已经成了一个坎,或许一切都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
如果她还活着,我不清楚该如何去面对她。
“那你呢?既然活着,为什么不联系我?还成了执舰官?”
对于这个问题,夏以昼移开了视线。
他逃避性的动作让我不由的心慌起来。
“如果不加入舰队,我就会被废弃。”
“废弃?”
“这是规则。所以我不能联络你,我不能让你经受两次同样的痛苦。”
什么样的规则,会对一个人用到废弃这个词。而且听他的意思,被救下后,他依旧是朝不保夕,随时会失去性命。
夏以昼果然有难言之隐。
看他不欲多说的样子,我没再逼问下去。
相隔一年再见,我们到底是生疏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