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着撑起上半身,青铜液体从身上滑落时发出粘稠的滴答声。当视线穿透蒸腾的铜绿色雾气,终于看清了这个可怖的仪式场——
直径百丈的圆形石室地面,蚀刻着三重相互咬合的巨大法阵。最外环是衍天宗的星轨图,但每颗星辰的位置都被替换成青铜齿轮的纹路;中间环绕着剑巢的万剑阵图,剑锋却全部指向中心;内层则是明堂的血莲禁阵,花瓣脉络里流动着真实的鲜血。
我们的青铜棺椁矗立在三大法阵交汇的中央节点上,十二具稍小的副棺呈放射状排列。每具副棺都由半透明的青铜晶体制成,可以清晰看到里面浸泡的身影——那是三大宗前来支援的长老们!衍天宗长老的七窍中延伸出星光凝成的导管;剑巢长老的胸腔被剖开,露出里面插满青铜剑的心脏;明堂长老的皮肤完全剥落,肌肉组织上盛开着一朵朵由血管构成的莲花。
\"他们被抽干了力量。\"阿川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我看到他小臂内侧的皮肤正在溶解,露出下面精密的青铜传动结构,\"从掌门到弟子……所有人都只是仪式的燃料……\"
剧痛如闪电般劈开我的胸腔。低头看去,心口处的皮肤已经完全青铜化,十二道锁链状的纹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心脏位置形成一个旋转的青铜漩涡。阿川的情况更糟——他的右眼喷射出青铜色的光流,那些光线在空中交织成古老的魂族文字:【容器就位】。
\"为什么是我们?\"我咬破舌尖才保持清醒,血液在青铜液体中凝成诡异的剑形。
阿川突然撕开左臂的皮肤——没有鲜血,只有无数细如发丝的青铜导管。他从机械结构中抽出一块记忆结晶:\"因为我们是钥匙和容器。\"结晶投射出的画面中,赫然是婴儿时期的我们被同时放在青铜祭坛上的场景!而此刻,我的后颈印记与他的青铜右眼,正在画面中发出共鸣的幽光。
他从液体中举起左手,掌心浮现出未知的莲花印记;我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后颈,那里有穿越而来的莫名印记。
阿川的青铜右眼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金属瞳孔分裂成十二个同心圆环,每个环上都浮现出细小的明堂符文。
见状,我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齿轮卡死的\"咔咔\"声,最终艰难地挤出话语:
\"你是......\"
\"明堂上任堂主的关门弟子。\"他的下颌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精密的青铜传动装置,\"而你.....\"左手不受控制地插入自己胸腔,从肋骨间抽出一块血淋淋的命牌,\"......是当代衍天宗宗主的......\"
石室突然剧烈震颤,地面上的三重法阵同时迸发出刺目的光柱。青铜棺内的液体瞬间达到沸点,我的皮肤在高温中卷曲脱落,露出下面新生的青铜层。阿川的身体更可怕——他的脊椎刺破背部皮肤,每一节骨突都变成了旋转的青铜齿轮。
在濒临昏厥的剧痛中,我看到暗影门主踏着光流走来。他身后悬浮的三件至宝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天衍珠内部囚禁着数不尽的魂魄虚影;玉剑的剑锋由无数细小的青铜骷髅组成;明心镜里映照出的竟是阿川被锁链贯穿的童年影像!
\"多完美的造化啊。\"门主的声音带着十二重混响,他的袍角扫过地面,露出同样布满青铜纹路的小腿,\"用仇敌的亲传弟子作为容器,用仇敌的镇派至宝作为祭器......\"他伸手按在我与阿川的额头之间,\"......这场复仇,我筹划了整整三代人的光阴。\"
三件至宝突然同时刺入我们的胸膛,我终于看清——门主黑袍下心口的位置,赫然刻着与阿川相同的明堂血莲印记!
暗影门主的声音在石室内回荡,每个音节都伴随着青铜齿轮的咬合声。他腐朽的面具突然裂开,露出下面那张布满青铜血管的脸——右半边保留着人类的特征,左半边却已经完全机械化,金属脸颊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
\"终于醒了,我的孩子们。\"他抬起手,指尖延伸出十二根青铜神经束,缠绕上我们的四肢,\"千年的等待......\"神经束突然收紧,刺入我们的脊椎,\"......终于要结束了。\"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更可怕的是随之涌入脑中的记忆碎片——那是一片青铜色的识海,漂浮着四尊正在对弈的石像。其中三尊石像突然暴起,将第四尊按进沸腾的铜液。
\"为什么......\"我嘶吼着,发现自己的声带正在金属化,每个字都带着青铜回音。
门主的天衍珠突然悬浮到石室顶端,投射出全息影像。画面中四位青年正在演练武艺,他们穿着不同门派的服饰,却使用着同源的功法。
\"因为你们的祖师背叛了我。\"门主左眼的金属瞳孔旋转着展开,露出内部储存的记忆画面——三位师兄在月夜将他绑上青铜祭坛,用本命法器将他活活炼化成半人半机械的怪物。
随着他的讲述,地面法阵的纹路开始蠕动重组,逐渐显现出真相——三大门派的标志原本是同一枚青铜鼎上的不同部件!衍天宗的星图是鼎内壁的铭文,剑巢的剑阵是鼎足的纹路,明堂的血莲则是鼎腹的浮雕。
\"你们会获得永生!\"门主的脊椎突然伸长,像青铜蟒蛇般缠绕上法阵中央的立柱,\"——作为我新身体的一部分!\"
法阵爆发出刺目的青铜光柱,我和阿川被无形的力量提到半空。身上的青铜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已经覆盖了超过三分之二的躯体。最可怕的是,我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抽离——阿川的青铜右眼里,倒映出两个正在融合的魂魄光团。
而在我们脚下,三大门派的至宝开始融化,青铜溶液沿着法阵纹路流向中央立柱。门主的身躯正在解体,他的头颅悬浮到与我们平行的高度,下颌骨完全脱落,露出里面精密运转的青铜机括:
\"多完美啊......衍天宗的推演之力,剑巢的杀伐之气,明堂的涅盘之血......再加上魂族与影裔的共生体质......\"他的声带完全暴露在外,像琴弦般振动着,\"这具青铜肉身......将超越上古神明......\"
就在这时,阿川突然抓住我的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不等我说话,他又松开了我的手。
\"相信我。\"阿川的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空中画出一个符文。那是...明堂的禁术!门主脸色大变,伸手想要阻止,但为时已晚。
阿川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青铜色的光点。他最后看了我一眼:\"活下去……\"
\"不!\"我嘶吼着想要抓住他,却只握住一把光尘。那些光点融入我的身体,青铜纹路的蔓延突然停滞。
门主发出愤怒的咆哮:\"不!仪式不能中断!\"
但阿川的牺牲打破了平衡。法阵开始崩溃,石室剧烈摇晃。我感觉到体内有两股力量在对抗——青铜肉身的力量和阿川留下的明堂禁术。
门主扑向我,想要强行完成仪式。就在他触碰到我的瞬间,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将他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