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火在屋角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不定,屋舍之内,静谧悄然。
舟遥一脸惊恐的蜷缩在床头,她的身姿略显单薄,衣衫在幽暗中轻轻垂落,双手紧紧抱膝,纹丝不动,唯有时而微微颤动的睫毛。
门前,中毒的伍起横卧昏厥,他剑眉紧皱,面色泛青,身体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
静默持续良久,舟遥忍不住怯怯问道:“你…还在吗?”
无人回应。
“走了吗?”舟遥心里稍安,心想:“那人便是陈大师提到的伍起吗?也是,他是圣城的吏卫,总不至于欺负于我。”
舟遥摸索着下床,扶着桌椅小心翼翼的朝门前挪步。
“啊!”舟遥突然发出轻声惊呼。
她不知地上有人,只觉脚下触感有异,心中猛地一惊,娇躯亦随之微微颤抖,面上满是惶恐与疑惑,脚步也瞬时顿住,侧耳倾听四周动静,却唯有一片死寂。
舟遥正要喊人,突然嗅到一阵熟悉的清香,她神情一变,立刻俯下身子唤道:“封大哥!封大哥!”
伍起身上经久未消的紫陌幽梦香味终究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舟遥玉指轻轻抚摸伍起的脸庞。
伍起鼻息尚存,只是身体冷若寒冰。
“封大哥,你醒醒…”舟遥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眼泪止不住落下。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近。
舟遥慌忙退回到床边,深深吸气,平复情绪。
咚!咚!敲门声响起!
门外传来金羽面具男的声音:“舟遥殿下,我是陈蜡,您歇息了吗?”
舟遥强装镇定,做出睡意朦胧姿态,语气慵懒道:“是陈大师吗?我当是哪个奴才扰本宫就寝,本宫已入睡,陈大师深夜寻本宫有何要事?”
金羽面具男自知唐突,忙赔礼道:“实在冒昧!请殿下见谅。敢问殿下可曾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动静?这院落幽静,本宫未曾听闻有何奇怪的响动。”舟遥说完,突然惊问道:“呀!陈大师,莫非有刺客?可是陈大师提到过的那个圣城吏卫?”
担心舟遥受惊,金羽面具男急忙安抚道:“殿下安心,吏卫伍起已死,我等只是照例巡逻,既然殿下无恙,我等先行告退。”
“哦,如此便好。”舟遥轻声道。
金羽面具男气冲冲走远后,猛地回头给了银羽面具男一巴掌,怒道:“蠢货!你不是说看见伍起进了颐院吗?”
银羽面具男捂着刺痛的脸,可怜巴巴道:“我真看见他进的颐院。”
“人呢?”金羽面具男吼道。
银羽面具男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暗处,银羽红衣女虫术士快步走来道:“师兄,又有四人闯进了环河,其中一人武功很高,鳞面那边有些吃力。”
“啧!”金羽面具男颇为烦躁,又一想,虽未能找到伍起尸体,但其中了羽毒便必死无疑,于是决定先去对付新入侵者。
三人往环河赶去。
屋内,舟遥抱起床上的被褥想要去将伍起冰冷的身体裹住。
然而当她触碰到伍起的身体时,才发现此时的伍起从冰窖变成了火炉,浑身滚烫。
她连忙摸到方桌旁,磕磕碰碰抓到水壶,将水浸湿被褥一角,再用被褥角为伍起敷脸。被褥贴上伍起额头时,发出嗞嗞声响。
若非舟遥目盲,定会被伍起被烧得干裂的皮肤惊吓到。
舟遥手足无措,忧虑的守在一旁,她不敢喊人求助,又无力救治伍起,唯有默默祈祷。
“封大哥,你千万别死,你是好人,好人该有好报的。”
“封大哥,你说过,你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比性命还重要的事。”
“封大哥…舟遥不想你死…”
舟遥泫然欲泣,伍起却意识全无。
金羽面具男的羽毒霸道至极,伍起体内盘氏血脉潜能不断修复羽毒对其身体的伤害,而羽毒的毒性丝毫未削减,持续损伤伍起身体,妨碍治愈。
在反复治愈与反复损伤中,伍起的毒伤既不见好转,也并未加重。
时间流逝,伍起的身体乍然泛起青色微光,体内一股庞大的力量好似要撑破他的身体,伍起不禁发出痛苦呻吟。
舟遥察觉异常,惊起身,问道:“封大哥,你怎么了?”
伍起呻吟不止,身体止不住颤抖。
“封大哥!”
舟遥伸手探去,触到伍起瞬间,好似被雷电击中,立刻昏倒。
同时,伍起身上的青光也渐渐黯淡,随即消失。
片刻之后,伍起恢复意识,感知到体内羽毒尽清,毒伤迅速愈合,唯有一股庞大的应龙之灵在体内乱窜。
伍起赶紧运转周灵流体功法,运调应龙之灵,以灵淬体。
原来,伍起昏厥后,周灵流体功随之停止运转,灵穴中涌出的应龙之灵失去引导,在伍起体内乱窜,正好与羽毒相遇。羽毒虽霸道,又岂能比得过应龙之灵,最终被应龙之灵消灭。
血脉潜能复生很快完成治愈。
伍起睁开眼睛,发现倒在在地的舟遥,忙上前查看,见舟遥只是昏睡过去,并无大碍,才放心下来。
“是我打晕的吗?”伍起记不得了,初中毒时,他已是意识模糊,好在最后躲过了虫术士的搜查。
将舟遥抱上床后,伍起推门离去。
环河之上,胡伯正与冰冥邪蛟周旋。
胡伯实力虽远不如冰冥邪蛟,但胜在其修炼的玄冰凝灵功法勉强能抵抗邪蛟寒潮,东闪西躲间,邪蛟竟奈何不了他。
河面上红光穿梭交织,尽是施展幽灵红线的铁飞鱼。
胡伯牵制住冰冥邪蛟,黑脸大汉三人一边提防铁飞鱼,一边偷渡环河,三人灵力附于足下,河面行走,如履平地。
河岸上,金鳞面具男暴跳如雷,没想到无往不利的冰冥邪蛟竟被一个老头耍的团团转。
“师兄!该撤了,他们快过河了。”银鳞面具男慌张道。
金鳞面具男愤然回头,破口大骂道:“撤?你就知道撤!废物!”
银鳞面具男埋下头,敢怒不敢言,心头暗骂道:“去你妈的!你是金面,你拦不住,能怪得了我?我看你才是废物!”
骂归骂,撤还得撤。金鳞面具男也是怕死的人,见黑脸大汉三人已至河中央,他毅然转身准备撤走。
“白师弟,你要往哪儿走?”
羽面三人赶到。
金鳞面具男见金羽面具男赶来,既喜又羞,低声下气道:“陈师兄,那几人快要过河,我正准备给您传信。”
金羽面具男陈蜡讥笑道:“白师弟,你那冰冥邪蛟盖世无双,怎会接连让人过了河?”
金鳞面具男面具下的脸皮发烫,自从他收服冰冥邪蛟后便变得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此次受命守河,他放下豪言,决不让一只苍蝇飞过环河。然而不仅先前让伍起过了河,现在河中的几人,他也无力阻拦,顿时羞愧难当。
“陈师兄,那人寒冰功法高深,恰能抵抗冰冥邪蛟的寒潮,邪蛟受他牵制,才给了另外三人可乘之机。”金鳞面具男道。
陈蜡放眼看去,见胡伯身影,登时一愣,心头纳闷道:“那老头不是哈吉额王子的随从吗?”
“白师弟,撤回你的冰冥邪蛟。”陈蜡道。
“啊?”金鳞面具男讶异道:“不用阻拦他们了?”
“你先撤回!”陈蜡颇不耐烦道。
“好吧。”
金鳞面具男手中灵丸入河。
片刻后,冰冥邪蛟沉入河底。
胡伯不明所以,心中困惑,那妖兽强的可怕,他已是精疲力竭,不解为何妖兽突然放过了他?
“老先生!”河岸传来喊声。
胡伯发现河岸几个虫术士,身化飞星靠去。
胡伯上岸,陈蜡上前问道:“老先生何故闯入五虫妖境?”
胡伯解释道:“老夫在境外守候,发现有高手潜入妖境,怕其行歹事,便追了进来。陈大师,王子可安好?”
陈蜡笑道:“老先生放心,哈吉额王子无恙,至于先生说的潜入妖境那人,也已经死了。”
胡伯微微点头道:“陈大师,可否让老夫去见王子。”
“这…”陈蜡迟疑起来,心想:“这老头武功高强,又是友非敌,若他执意要进去,倒也不好阻拦,算了,且放他进去。”
“晓梅,带老先生去见哈吉额王子。”陈蜡道。
“是!”银羽女虫术士转向胡伯道:“老先生,请随我来。”
“谢过陈大师!”胡伯向陈蜡抱拳致谢,随银羽女虫术士而去。
“师兄,那三人如何处置?”银羽面具男指着河面上黑脸大汉三人问道。
陈蜡瞥向三人,冷冷道:“他们使得天罡宗的功法,定是来寻仇的,不必留手,都杀了。”
“陈师兄,让我来。”金鳞面具男主动请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