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拟好。
萧漠承又仔细从头到尾阅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他拿出玉玺,盖上章,才将那道圣旨放到了萧琰手中。
萧漠承拿这个儿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明日,明日朕便会命人在朝会上宣读圣旨,如此,琰儿可能满意了?”
心心念念所求之事终于随着一笔一墨尘埃落定。
蜡笺上还有墨汁和印泥的气味。
萧琰喉头发紧,一时难以作何言语。若仔细瞧,还能瞧见他捧着圣旨的双手微微颤抖。
七年前,他为宋稚绾求来了晋封的圣旨,只为换她心安,将她唤醒。
七年后,他同样为了她,也为了自己,求来了赐婚圣旨。
只为与她携手此生,共度白头。
“琰儿,高兴傻啦?”萧漠承看着儿子发愣的模样莫名有些得意。
他当年得先皇给他赐婚时,可比琰儿这呆样好上许多,只不过是拿着圣旨跑出宫,翻墙进则君家中,将圣旨拿给她看罢了。
萧琰回过神,将圣旨小心翼翼卷好。
跪下谢恩:“儿臣谢父皇成全。”
这圣旨早下晚下都要下,萧漠承如今也算是心中石头落地了。
他慢悠悠放下笔,语重心长:“朕依了你这一回,婚期可就不能再依你胡来了。太子成婚是大事,一应礼节繁复且马虎不得。”
说到这,萧漠承也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朕既下了旨,宋丫头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凡事不必太过忍耐,容易忍出毛病来。”
这俩人天天吃住都在一块,也不知他这儿子是怎么忍得下去的。
就怕他用什么伤身的法子强行忍耐。
萧漠承觉得也是自个儿疏忽了,儿子这头劝不动就算了,应该在宋丫头那头下下功夫才是。
改日他让惠贵妃亲自挑两个老成的嬷嬷去教教宋丫头。
也好让他的琰儿少吃些苦头……
萧琰觉得自己从未像今日这般高兴过。
他手里摩挲着那道圣旨,面带笑意,无论什么都一应应下:“儿臣知晓。”
萧漠承瞥了他一眼:“朕待会命人送些补身子的去给宋丫头,你若觉得不够,便自个儿去国库里挑,无论什么,你想要便拿走。”
“谢父皇。”萧琰笑着点头。
萧漠承:“对了,你母后留下的遗物中,有对玉镯,朕也割爱,赐给宋丫头。”
“谢父皇。”
连着应了好几声,萧漠承没忍住探头看向他舒展的眉眼,嗤地一笑:“琰儿,真就如此高兴?”
都快笑傻了。
父子俩难得像此刻这般心平气和地讲话,萧琰将圣旨卷了展,展了卷,好似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垂下眉眼,问道:“父皇娶母后的时候,高兴吗?”
萧漠承一顿,勾起的嘴角不经意间落了片刻,随即又笑道:“高兴,当然高兴。”
身在皇宫中许多事身不由己,能娶到心爱之人已是毕生之幸。
现下气氛正好,萧漠承还想趁着机会再和儿子谈谈心,没成想他刚坐下,萧琰便行礼告退了。
他略有不舍,站起身想挽留:“琰儿,不陪父皇再坐坐?”
“父皇自个儿坐吧,儿臣回宫也能坐,”萧琰义正辞严,“儿臣和今今说好了,半个时辰便回去。”
若不是萧琰脸上洋溢的笑意不似作假,萧漠承都快以为这又是对他的“冷嘲热讽”了。
果真是转瞬即逝的父慈子孝。
原是他贪心了。
萧漠承恹恹的:“那你回吧。”
“儿臣告退。”
俊逸挺拔的身影转身便走,金冠束起的长发在身后甩起微妙的弧度,发尾一蹦一扬,十足的少年气。
萧漠承在身后看得出神。
他的小儿子,如今也才不过二十来岁。
好似本就应长成性子活泼,意气风发的模样的。
“琰儿,”萧漠承没忍住在身后喊道,“下回有事儿好好说,别拿你母后来告状。”
省得则君九泉之下不安生,还要来托梦骂他。
殿门的身形顿了一瞬,萧琰头也没回,只当做没听见,步子走得更快了,没一会就消失在门前。
萧漠承:……
得!被这小子抓住小辫儿了。
——
东宫。
萧琰刚进宫门,便吩咐下去:“孤和今今喜得陛下赐婚,东宫所有宫人赏半年月例。”
宫人们都开心傻了。
昨日小主子和殿下成了事儿,今早便赏了半年月例。
这才不过半日,又赏下半年。
若不久后小主子和殿下大婚,这又该赏多少银子呀?
宫人们耳清目明,东宫里第一要紧的便是小主子,只要把小主子伺候好了,殿下便高兴了,殿下高兴了,整个东宫都能高兴了。
萧琰比宫人传贺的步子还要快些到西殿。
紫云紫月见人回来了便默默退了出去。
紫月合上门,想起自己方才瞧见的那一抹明黄色:“紫云姐姐,殿下方才拿的东西好眼熟。”
紫云:“是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两人正琢磨着,思绪刚冒头,便见素竹素青朝这奔来。
“殿下和小主子要成婚了!”
“什么?”
……
“什么?”
宋稚绾揉了揉眼睛,嗓音正黏糊着。
她睡梦中只听见耳边有人絮絮叨叨地不知在说什么,她觉得吵,抬手捂住耳朵。
可这人坏得很,把她双手给拉下了。
这坏人除了太子哥哥也没别人了。
宋稚绾浑身软得没有力气,腰肢更是酸痛,明明今早涂了药油还揉了一番的,可此刻还是酸软得厉害。
也顾不上听萧琰说什么了,她闭着眼将身子一趴,瓮声瓮气:“太子哥哥,腰疼。”
耳边叽里咕噜的声音停下。
萧琰将展开地圣旨放置床边,顺手拿来药油,大掌覆上那寸细软的腰肢。
缱绻温柔:“那孤揉揉。”
这句宋稚绾听清了,扭了扭身子,催促他快一些。
她身上的衣裳是萧琰亲自替她穿脱的,知她怕热,褪至只剩一件薄薄的纱衣,若隐若现地透着风光。
她方才一扭。
跟火折子掉进干柴堆里没区别,萧琰浑身的血气瞬间被烧热。
“今今,孤也难受。”
宋稚绾迷茫之中想回头,却被制止了。
“太子哥哥?”
身后窸窸窣窣,“孤有个好法子,可以一边揉,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