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养女,
兰茜总觉得两人的五官相似,特别是鼻子,都是一样样的驼峰鼻。
就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张萍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
周雅芳扯唇一笑,
“可惜不是。”
看乔家人笃定的样子,想来应该是做过调查的。
刚开始知道她不是乔家人的时候,周雅芳确实伤心难过,努力求证过,处处碰壁后,她不得不放弃。
再然后就是三年的西北之行,也没功夫想什么亲生不亲生的,活着都艰难呢,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得种树,得垦荒,还得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有没有危险。
那段记忆里有太多创伤,周雅芳强行掐断。
“兰姐,我上车了,你就且等着我凯旋归来。”
跟兰茜挥手,周雅芳转身进了火车车厢,她这张硬座的火车票可是来之不易。
得好好珍惜!
没有去南方的经验,她以为提前个小半天就能抢到火车票,可到了乌央乌央的火车站才知道,去西北的寥寥无几,但去羊城的却是挤得水泄不通。
维护安全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不停地在队伍里面维持秩序。
周雅芳本着来都来的想法,站到了最末端。
可队伍进展实在太慢,她站了一个下午都没有排到,最后还是在一个兜售果汁的大妈那里买了一瓶饮料才得知,去羊城的这条队伍得早上五六点钟来才能排得上。
于是乎,她第二天又起了一个大早,这回总算是抢到一张硬座了。
但她还是低估了去羊城的热情。
人是挤进来了,但车厢里人贴人,脚尖挨着脚尖,她从车厢门口根本挤不到自己的位置,眼看着五步之遥的座位被一位老大娘占了,她急得大叫一声,
“谁掉钱了!”
终于,人算是回到了座位。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位置上的大娘赶走,结果大娘二话没说就往他们座位底下的空位钻。
饶是周雅芳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还是被这架势给吓到了。
火车一路摇摇晃晃,她的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
羊城!
这个在身边时时刻刻都会被提起的时髦城市,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坐在去羊城的火车上。
既期待又感慨。
有一种自己正在努力掌握命运的微妙感。
这次来一是跟吕副厂长介绍的那家制衣厂签合同,二是顺便趟一趟女装这条路的浑水。从前她只从别人的嘴里了解这座城市,而明天,她自己就能站在那座传奇的城市。
眼皮越来越沉,周雅芳想着能休息得抓紧时间休息,否则下了车,又得奔波了。
抱着兰茜给自己准备的包裹,用手肘给自己蹭了个舒服的位置,头一歪便睡了下去。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起来咬了两口干馒头配着凉水,吃了个晚饭。
然后倒头继续睡,等到自己被尿憋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火车厢里叽叽喳喳,隔壁的座位从一个年轻的女同志换成了一个带孩子的妈妈,而座位底下的大娘也换成了大叔。
唯一没有变的就是这火车厢里面臭气熏天的味道。
现在已经是九月初秋。
她上火车的时候还穿着外套,可越靠近南方,气温就越来越高。
脱了衣服,她背着包踉踉跄跄往厕所走去,
厕所也是排队,热水房全是拿着杯子的人,一旁垃圾桶里的垃圾都满了出来,弄了一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别往前挤了,就这么大点地方,挤什么!”
周雅芳被前面的人推了一下,看了一眼手表,早上五点半,车厢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醒过来,大约半个小时后,厕所将要迎来高峰期!
她醒的时间不算晚,约莫排一会就该到她了。
好在她有去西北坐火车的经验,吃喝都不多,现在也不算太急,等一会就等一会。
至于为什么不去别的车厢,是不想吗?
走廊上全是人,横七竖八的,压根也过不去。
厕所的这条队伍在缓慢前进,大约十几分钟后,周雅芳总算是解决了生理问题,接下来的时间少吃点少喝点,应该就可以挨到下车了。
从厕所出来,又去水房打了水。
虽然不是沸水,但保守估计也有7,80度了,她很满意。
回到座位,周雅芳看着窗外,遥远的天际露出点点亮光,金色的阳光洒在还有露水的车窗上,这一刻曙光将她的世界照得五彩缤纷。
所有的关于羊城的记忆从这一秒开始深刻,她想如果没有西北之行,也许她现在正在厕所前排长龙,或者因为接到冰凉的水而沮丧,又或者她压根不敢独自踏上火车。
然而一切刚刚好,她上了火车,解决了生理问题,喝到了热水。
她变成了事事都能有条不紊的大人。
——
但,不是每一个大人都能将自己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这辆火车前面几节车厢是卧铺车的车厢,乔商跟自己好兄弟正憋得脸色发青,
“六子,这些人怎么都这么早起来?六点钟!疯了吗……”
对面的兄弟六子双腿交叉,冷汗涔涔,
“我特么也是第一次出门,我哪知道,我还以为卧铺车厢就有厕所呢!别说话,我这就快冒出来了,说话集中不了精神。”
六子是乔商在做生意的时候遇到的好友,家里有在发展规划办的关系,能批意想不到的条子。
这次出门进货就是六子主张的,不过他没说的是进面包服是幌子,主要去弄的是从水路进来的东西!
有风险,带着乔商正好可以当个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