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威独自一人策马穿过兴安岭南麓,进入了那片曾经属于原野人女真的故地。这里因清国连年的征战,早已荒无人烟,只剩下少部分的人类活动痕迹。
他连续行走了几日,却未曾遇到一个活人,只有风声和鸟鸣陪伴着他,显得格外孤寂。
兴安岭南麓的山势险峻,林木渐渐稀疏,开始有草原灌木间隔,北地荒凉之感,谭威的马蹄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他时而穿越密林,时而跨过溪流,可始终眼前依旧尽是一片荒凉的景象。
偶尔能看到几处废弃的营地痕迹,帐篷早已坍塌,木栅栏上爬满了藤蔓,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部落繁华与如今的衰败。
谭威心中感慨万千,这片土地曾是多民族往来之地,也曾有边市和客栈,汉人女真杂居,如今却因战火而沦为无人之境。
他继续前行,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马儿也显得有些疲惫。谭威不得不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避开路上的碎石和荆棘。天色渐暗,他找了一处避风的山坡,搭起了简易的帐篷。
夜晚的山风呼啸而过,帐篷被吹得哗哗作响。谭威点燃了一堆篝火,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坚毅。
第二天一早,谭威继续上路。他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前行,终于来到了海边。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咸涩的味道。谭威站在海边,望着无边无际的海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孤独感。
他决定在此休整一天,准备些食物,顺便恢复体力和精神。
他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搭起了帐篷。独自面对自然的他,开始狩猎以充饥。他熟练地布置陷阱,很快就捕获了几只野兔和山鸡。他将猎物烤熟,储备了一些肉干,毕竟接下来的旅程还不知多久。
在休整期间,他也没有忘记寻找人迹。他沿着海岸线仔细搜寻,希望能发现一些人类活动的痕迹。然而除了偶尔看到的野兽足迹外,他一无所获。
其实此时的大辽河与山海关一带,其实因为交战,早成了无人区,只有双方默认的商队,偶尔路过。
几日后谭威再度向着西南出发,妄图避开大凌河南下,这里路途平坦,是在交战双方眼皮下,若不是大规模军队,反而更安全。
他的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决心,兴奋地加快了步伐。他们一路疾驰,终于看到了一个营地,谭威打马上前。
营地中出来两人,相貌相近似父子。他们神色紧张,手放刀柄警惕地打量着谭威。见只有谭威一骑,他们才稍稍放松了警惕。
双方互相打量了一番后,中年人开口问道:“你是女真人?”
谭威面对中年人的问话,一时有些茫然。尽管他曾讨教过部落里接触过汉人的人,花费不少时间分析当时的语言,试图掌握这个时代的语言。
但古今方言的差异实在太大,对方的言语在他耳中显得陌生而晦涩。他努力分辨着每一个音节,试图从中捕捉到熟悉的词汇,然而那些音节像是被风吹散的落叶,难以拼凑成完整的意义。
他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或许用文字交流更为稳妥。毕竟汉字作为跨越时空的桥梁,或许可以像在部落时,为他打开一扇沟通的门。
于是他蹲下身,从腰间抽出匕首,在松软的泥土上缓缓划出几个汉字:“辽东人谭威。”中年人见状,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个野汉子居然认字。
随即露出安心的神色。他也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书写:“我是张来福。你为何来到此地?”
谭威见对方能沟通,心中略感宽慰,便继续写道:“我本是北地汉人,满清占据辽东后,我随野人女真北上。如今不耐苦寒想回中原。”
张来福看完后点了点头又写道:“既然如此,不如随我们一同回大明,如何?”
谭威正为如何通过山海关而发愁,听闻此言心中大喜,欣然答应。张来福见他答应得爽快,便带他进入营地,去见商队的主人李七。
营地中李七正与几名伙计商议行程。张来福走上前,将谭威的情况简要说明。李七抬眼打量谭威,见他身材魁梧目光坚定,态度不卑不亢,心中稍有起疑。
可是不知为何,他还是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你也是汉人,又流落至此,便随我们同行吧。”
李七之所以轻易留下谭威,一是因为商队历来有帮衬流落异地的汉人的惯例,他还是懂规矩的,毕竟这次商队有外人看着。
二是因为直隶以北有一伙以哈什纳为首的满族马贼,凶狠异常,过往商队屡遭劫掠。李七和张来福见谭威体格健壮举止沉稳,又是一人,不似探子,便有意召他加入,以增强商队的护卫力量。
张来福见谭威对商队的情况尚不熟悉,便放慢语速,耐心地向他介绍。他说道:“我们这支商队主要往来于直隶与辽东之间,贩运些商货,算是双方默许的。可路上不太平,尤其是哈什纳那伙马贼,专挑商队下手,需得小心提防。”
谭威虽对张来福的话听得不甚明白,但通过对方的语气和手势,再加上几日来的连蒙带猜,倒也基本能理解其意。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尽力协助商队。
接下来的几日,谭威逐渐融入了商队的生活。他帮着伙计们整理货物,照料马匹,偶尔也与张来福用书写的方式交流。张来福见他为人踏实,便更加放心地将一些护卫任务交给他。
商队一路南下,沿途风景逐渐从荒凉转为繁茂。谭威望着远方的山峦,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自己离中原越来越近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在胸中升腾。
因为多日的交流,谭威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时间节点。他准确知道现在是崇祯十年,正是皇太极称帝的第二年,双方在山海关附近对峙,而关内农民起义军暂时处于低谷,崇祯离着自挂歪脖子树还有七年。
这一切,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