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北大营举行了盛大的出征仪式,在出师祭祀后,卢象升站在高台上,历数满清的种种罪行:“满清鞑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大明百姓深受其害。今日,我等大军出征,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上报天恩,下抚黎民!” 大军随即出发,炮声隆隆,礼炮数十响。
谭威听到炮声,突然想起好像这次清军前锋就是孔有德,这小子就是玩火炮的,如果自己也有枪炮,那就可以对轰了,不过可惜呀,目前大明还是火绳枪,那些破铳打不远也不破甲,炸膛率奇高,往往伤敌二十,自损八十。
很多东西不是像穿越小说那样,上下嘴一吧嗒就能迅速改良枪炮的,先不说技术,就说朝廷规定,你以为想组建火铳队就组建?活够了吗,明代禁枪(火铳)炮比现在还严格。
部队规制由五军都督府定,虽然现在管不了太多,但是火器营还是禁止的,当然火炮不禁,毕竟实用性和规模性有限,携带很不方便,所以允许很多部队带几尊土炮。
北大营的军队大多如同乞丐军一般,粗铁刀都配不全,一些陕州军还用的红棉袄加红缨枪呢,那金贵的火器都集中在京营,北大营唯一的几门小土炮都有裂纹了,哪个军队都没敢要,点了就是个大炮仗,谭威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圭圣军出征时,英娘这边心情格外烦闷,原来新晋皇帝心腹、京营新军主将、圣恩军总兵、原德州军参将胡飞被崇祯皇帝赏识,皇帝准许他在京营中挑选近万人组建新军,为了招揽他,居然下嫁宗室女给他的儿子。
英娘听说胡飞的儿子胡瑙是个花花公子,劣迹斑斑,心中十分厌恶,更让她绝望的是,皇帝赐婚招揽不说,而那赐婚的皇室女居然就是自己,她顿时心乱如麻,这几日她都会带着使女到寺庙中求佛,希望能够推掉这桩婚事,而她不知道的是,孙家田庄的那个崇佛善施的孙大善人正是胡飞的表弟,曾经被圭圣军所杀,这求哪门子佛哟。
在圭圣军移驻通州的路上,马蹄声哒哒作响,扬起阵阵尘土,副将张龙骑着马,与谭威并肩而行,他寻个机会凑近谭威压低声音说道:“将军,您让我打听京营动向,我这几天打听到了个奇怪消息,您要不要听听?” 谭威一听,来了兴致,微微点头:“快说说,这京营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龙开始娓娓道来:“前几日京营里新组建了一个圣恩军,光听名字就知道,是陛下寄予厚望的一支嫡系军队,关键是据说这圣恩军的火器比例极大,陛下很可能是打算用这些火器来对抗满清的重骑兵。” 谭威闻言心中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火器对抗满清重骑?这倒是个新鲜的想法,不过若真能成功,说不定能扭转战局。”
张龙接着说道:“说来也有趣,将军您还记不记得,咱们刚到北大营的时候,各军对咱们圭圣军都不怎么友善。于是我就故意对外散播咱们圭圣军主将和副将不和的消息。没想到这招还真管用,没几天就有人找我宴酒,想趁机挑拨离间。” 谭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哈哈,那些人还真是沉不住气,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张龙继续说道:“我为了套出更多信息,就顺着他们的话,跟他们一起腹诽对您的不满。没想到他们还真信了,跟我说了不少事儿。” 谭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赞许:“做得好,老张,你可真是个老六啊。那你都套出了些什么信息?”张龙愣了一下,没弄懂什么是老六,但还是接着说:“我听说,陛下对这圣恩军可是下了大功夫。不仅大量配备火器,还想通过各种手段渗透军队,组建自己的嫡系派系。而且陛下居然还拉拢武人,他亲自微操提点一些小军官,甚至打算下嫁几个宗室女给这些大头兵家里,以此来显示隆恩,那些文官居然没怎么反对。”
谭威听着张龙的讲述,越听越心惊肉跳,想起那日的刘闻言,难道自己也被盯上了,这日后会不会被千里指挥。他眉头紧皱,心中越想越怕:“这可不对呀,以往那些文官们对崇祯的决策总是诸多掣肘,这次居然没闹腾?难道朱由检转性了?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本事?或者说……” 想到这里,谭威心中一惊,冷汗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他喃喃自语道:“渗透、嫡系、制衡、微操…… 这些手段怎么如此熟悉?这简直就是常凯申的惯用手段啊。难道说崇祯也和我一样,是穿越过来的?” 谭威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中的疑惑和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他看着前方的队伍,心中有了想法,一定要密切关注圣恩军的动向,自己目前绝对不能被注意到。
另一边的英娘,正是张龙口中那些具有奉献精神的宗室女之一,英娘出身于衡王系宗室,可惜父亲早亡。由于属于宗室小宗,按照身份地位,她最多也只能被封为县主。就在年前,因为王庄田产的事情,她跟着掌宗一同进京,前往宗人府办理正牒之事。
办完正牒后,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出藩地,便打算借机慢慢返程,一路上走走停停,四处游玩。毕竟平日里被困在藩地,难得有这样的自由时光,她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
然而命运弄人,她在途中遇到了满清南下的战乱,朝廷为了她们的安全,让她随谭威到了昌平,昌平这里有大宗正院派来守皇陵的皇族,守陵的自己也躲在昌平城,自然没空管英娘,而英娘则赖到了卢府居住。本以为能在卢府安生几日,暂时躲避战乱的纷扰,可前些天,那一个噩耗传来,让她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身为宗室女的她,很可能会被皇帝指婚给武人子弟,以此来达到招揽武将的目的。这一消息让英娘感到无比震惊和困惑,她心中暗自思忖:“从洪武爷那会儿开始,就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这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些文官难道都不管事儿了吗?”
在佛祖面前,英娘想起了王彪和谭威,心中竟生出了一丝不甘,她觉得宗人府就是在欺负她这样没有父亲庇护的宗室女,越想越委屈,忍不住想要哭出来。其实她并不知道,主要是因为她的身份合适,父族和母族与各方的关联都很多,在皇帝和宗人府看来,她是十分合适的联姻人选。毕竟宗人府在处理宗室事务方面,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和手段,不会平白无故地做出这样的决定。
从寺庙出来后,英娘坐上了马车,一路上心神不定,她坐在车厢内,眼神空洞地望着车窗外,脑海中不断想着自己可能被指婚的事情,心中满是无奈和忧伤。就在她暗自神伤的时候,突然听到赶车的家人一声喝问,随后便没了声音。
英娘心中一惊,正准备出声询问,却看到一团白烟从车帘外飘了进来。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感到头昏目眩,身体也变得无力起来。
她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发软,根本无法支撑身体,最终眼前一黑,倒在了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