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总兵大帐宽敞却略显凝重的案台前,摇曳的烛光将马科的身影拉得老长,映在背后的虎皮墙上,似与那斑斓虎皮融为一体。马科双眉紧锁,手中紧攥着徐牧之加急送来的密报,目光在那寥寥数语间反复游移,面色愈发阴沉。
密报中的内容与他这段时间暗自搜集的情报严丝合缝,李德尚与满清勾结的迹象已愈发明显,这无疑预示着一场巨大的风暴正悄然逼近。这次南下,除了预留大部守备山海关,能余出来的兵丁都让他带出来了,静海离山海关太近,自己必须要快解决,这事不得马虎,亲自前来也是为了以防外一,就算有事,这距离也来得及回防。
身为山海关总兵,马科深知自己肩上扛着的是朝廷的千斤重担,这山海关乃大明北疆的咽喉,而静海就像是离着咽喉最近的气管,若是李德尚真的与满清勾结,里应外合,则山海关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面对如此险峻的危局,他的内心涌起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然,唯有速战速决,在李德尚的阴谋彻底成型之前,将其连根拔起,方能解此大患。 正当马科沉浸在思索破敌良策的紧张氛围中时,门外传来副将郭函那沉稳而急切的声音:“总兵大人,末将郭函,有要事求见!”
马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眉头微微一蹙沉声道:“进来。”郭函脚步匆匆,推门而入,单膝行礼,抱拳朗声道:“总兵,刚刚在城外巡查时,发现一名自称谭威的静海来人。此人神情急切,言辞凿凿,坚称有万分紧急的机密要事,必须当面禀报大人。”
马科听闻,心中不禁一动,思索片刻后说道:“带他进帐。” 不多时谭威在郭函的引领下,阔步迈入殿中。谭威一抬眼,便看到高坐主位的马科,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疑惑,不对呀,之前就觉得历史上也没听过什么李德尚反叛呀,刚才路上又听郭函说这总兵叫马科,可明末就一个马科,此时应该在南边追的李自成只剩十八骑呀,怎么这时候成了山海关总兵?
而且路上问过郭函,除了几位崇祯早期已经博名的将领,一些历史上着名的后起之秀都没有出现。难道自己穿越的不是历史上的大明?还是因为时空的扭曲,这个时代变了方向,成为那无数的平行宇宙中的一层?
可现在不容他多想,当前自己肩负的使命重大,而眼前这位手握重兵的总兵大人,将是化解这场危机的关键所在,毕竟历史上马科还是很有战绩的,而且在清军入关前,他还算有气节,未曾投降,不管了,就他了,即然这历史都不一样了,那自己这个蝴蝶翅膀不如锋芒毕露,划破出来个新时代。
此时马科也在打量着谭威,只见他身材魁梧挺拔,可眉头金刚锁,虽长途奔波后略显疲惫,但周身散发着一种沉稳镇定的气质,眼神坚毅而深邃。马科心中暗自思忖:此人不似寻常百姓,究竟是何来历?
遂开口发问,声音威严而洪亮:“你自称从静海而来,又有密事相报,且神色如此急切,是受哪位主官所遣?如实道来!” 谭威微微一愣,略作迟疑后,坦诚而直率地回答道:“大人,我并非受任何主官所遣。”
马科听闻此言,心思一转,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墨,“啪!”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跟着一阵颤抖。他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大胆狂徒!既无主官差遣,竟敢擅自闯入总兵帐,还口口声声说有密事,分明是居心叵测,意图不轨!来人呐,将他拖出去,斩了!”两旁如虎狼般的侍卫得令,立刻如饿虎扑食般上前,欲将谭威强行拿下。
谭威心中早有准备,根据早就畸变的历史,初步判断马科不会维护李德尚的,他料定这是马科对自己的试探。只见谭威神色从容,不慌不忙,束手就擒,被架出去时长叹一声:“静海百姓可怜呐,陷入兵灾不可避免,徐牧之所托非人,我对不起静海百姓啊。”
谭威被两名力士架着,双脚几乎离地,一路朝着帐外拖去。他的身子随着侍卫的动作左右摇晃,可眼神却始终坚定,心中不断给自己鼓劲:“这必定是马科的试探,绝不能在这关键时刻乱了分寸,静海的安危全系于我一身。”
尽管处境艰难,他依旧保持着冷静,深知一旦自己露出丝毫惧意,以马科的谨慎,之前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静海的危机也将彻底陷入绝境。 就在谭威即将被拖出营帐的千钧一发之际,马科将谭威上下打量一番,见他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镇定自若,毫无惧色,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钦佩。
又听到谭威三番五次提及徐牧之,心中疑虑更甚。“且慢!”马科猛地大手一挥,那雄浑的声音瞬间在营帐内炸开,如同洪钟般回荡,“把他带回来,让他把话说完。” 谭威被重新架回帐中,双脚刚一着地,他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定了定神后谭威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将军,此事关系重大,涉及诸多机密,还望能与大人单独禀报,以免泄露机密,坏了大事。”马科眉头紧紧皱起,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营帐之内皆是我信得过之人,若真有要事,可放心诉说,你之言绝不外泄!”
谭威于是将自己在静海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详述起来,他的言语逻辑性强,从李德尚与那些形迹可疑之人的频繁秘密接触开始说起,又谈到城中军备物资的异常调动,原本储备有序的粮草、兵器,近日来却频繁转移,且数量也有所增加。还有士兵操练的情况,不再是以往常规的训练内容,而是进行一些针对特殊地形和作战环境的演练。
谭威语气严肃,神情凝重地说道:“将军,综合这些异常情况,依我之见,李德尚谋反之心已然笃定,勾结满清偷取山海关就在近期,大人不可不防啊!”
说完谭威环顾四周,见桌上正好有纸笔,便随手拿起。他略作思索,脑海中迅速浮现出静海的山川地貌、关隘要塞以及军营分布的详细画面。紧接着他笔尖在纸上如行云流水般舞动起来。不一会儿一幅静海军事及地理详图便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图中不仅精确地标注出了每一处重要的地理标识,还详细地描绘了各个军营的位置、规模以及周边的防御工事。马科看着这幅详图,眼中满是惊叹之色,不禁对谭威多了几分审视与认可。
马科紧紧盯着谭威,目光审视,仿佛要将他看透:“看你对军事如此精通,对静海的情况了如指掌,又能画出这般详细精准的地图,你究竟在军中担任何职?如实说来!”
谭威心中微微一紧,略作停顿后,从容不迫地答道:“大人,我曾在北地多年,流落野人女真部落,后与满清人、马贼多次交锋作战,前些日子伴随商队击伤马贼哈什纳,积累了一些实战经验,所绘地图本就是迁徙狩猎常识。”
马科微微点头,对他击伤哈什纳有些欣赏,但目光依旧紧盯着谭威,又接着问道:“若李德尚当真谋反,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谭威毫不犹豫,向前迈出一步,挺直腰杆直言道:“大人,静海与山海关距离极近,一旦李德尚与满清勾结成功,形成合围之势,那山海关危矣,大明的北疆防线也将面临巨大威胁。所以我们必须先发制人,在清军到达之前,解决李德尚。这场战事宜速战速决,绝不能拖延,以免夜长梦多。而要攻取静海,关键在于奇袭,出其不意,方能打乱敌人的部署,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马科听闻,心中暗自思量,谭威所言的大策略切中要害。静海地理位置特殊,处于山海关的首翼,若不速战,待清军与李德尚会合,明军将腹背受敌,局势将变得更加错综复杂且难以掌控。
奇袭之策或许能在敌人毫无防备之时,给予其致命一击,打乱其精心策划的谋反布局,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想到这里马科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对谭威这一策略的认可,随后又问:“你既提出奇袭之策,那具体的实施办法又是如何?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