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末的下午,全家都在后面的竹林里乘凉。
连平时很少出门的周罗氏也被周兴国扶了出来。
她这时正躺在一把椅子上,眼睛微闭,手里轻轻摇着手中的蒲扇。
椅子的架子是由木条制作的,躺的地方则是许多竹条用结实的线串连成的竹条席。
龙秀英在纳鞋底,她要在天气寒冷前,给三个孩子一人纳一双布鞋。
鞋底是由旧衣服的布料和笋壳叶裁剪出来的。
笋壳叶是竹笋长大后,掉落下来的壳。
龙秀英把笋壳叶捡回来,用刷子刷掉壳上的绒毛,用东西压平整后,裁剪成孩子们脚的大小。
然后把较浓稠的米汤刷在笋壳叶上面,一层一层铺好从旧衣服、旧裤子上裁剪下来的布料。
剪去边上多余的,压实晾晒一段时间,会用粗针,穿上自制的麻线,开始纳鞋底。
旧衣服、旧裤子中较好的布料会留下来做布鞋的面子。有的也用裁衣服剩余的布料。
布鞋的制作很是费时费力。
三个孩子特别喜欢妈妈纳的布鞋,总是特别合脚,暖和还结实。
周永富在睡觉,周兴国在逗花花玩,周小容在看哥哥的一本图画书,周云龙则蹲在地上观看一群蚂蚁搬家。
突然,周罗氏睁开了眼睛,她闻到一股潮湿带着泥土腥味的气息。
“国娃儿,把我扶回去,要下雨了”。
“妈,真要下雨了?”龙秀英望着外面火辣辣的太阳高兴问道。
她不是怀疑婆婆的话,而是高兴。
听了婆婆的话,全家都很高兴,周永富也醒了过来。
他用鼻子狠狠地嗅了嗅,自言自语道:“确实要下雨了”。
久旱的大地,仿佛被无尽的渴望所煎熬,每一寸土地都张开了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呼唤着甘霖。
一会后,天空,那久违的铅云终于缓缓聚集,像是积攒了无数个日夜的忧郁,沉甸甸地压低了天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息,万物似乎都屏息以待,准备迎接那场迟来的救赎。
终于,第一滴雨珠怯生生地从云端落下,轻轻触碰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瞬间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干渴的缝隙中。
紧接着,更多的雨珠勇敢地跟随,它们或急或缓,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覆盖了整个世界。
雨声,由起初的细碎逐渐汇聚成磅礴的乐章,敲打着屋顶、树叶,以及人们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那是自然最纯粹、最直接的情感表达。
大雨倾盆而下,仿佛天空打开了闸门,将蓄积已久的水汽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
山涧唱响了欢快的歌谣,干涸的池塘渐渐充盈,万物复苏,生机盎然。
树木伸展着枝叶,贪婪地吸收着每一滴雨水,草尖上挂着晶莹的水珠,闪烁着生命的光芒。
远处的山峦被雨雾缭绕,增添了几分朦胧与神秘,整个大地被洗涤得一尘不染,焕然一新。
周罗氏、周永富他们站在窗前,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周兴国和周云龙则不停在雨中追逐,完全没管雨水已经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身上的短裤。
这场大雨,不仅滋润了土地,更滋润了人们干涸的心田。
久旱逢甘雨,是大自然最温柔的恩赐,也是生命不屈不挠、生生不息的最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