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俱乐部三楼,灯光昏黄,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整个空间。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味,混着烟酒的余韵。
汪解放腆着肚子,肥胖的身躯微微前倾,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紫砂壶,小心翼翼地给王铁的茶杯里斟满茶水。他的动作带着几分讨好,壶嘴微微颤抖,茶水在杯中泛起一圈涟漪。
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眼角的鱼尾纹挤成一团,像一朵盛开的菊花:“铁哥,您真是……真是人中龙凤啊!大学生创业大赛,那可是省级的大赛啊!您居然能拿第一!这……这简直就是给我们茂江市长脸啊!不!是给整个江东省长脸!”
汪解放一边说着,一边竖起大拇指,那大拇指几乎要戳到王铁的脸上去了。
他顿了顿,又换上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还有上次那事儿,要不是铁哥您仗义出手,我汪解放现在还在局子里蹲着呢!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我汪解放这辈子,给您当牛做马都还不清这份恩情!”
王铁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眼神深邃,像一口看不见底的古井。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汪老板,你这话就见外了。什么捞不捞的,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咱们都是生意人,讲究的是个规矩。你有合同在手,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谁也赖不掉。你能出来,那是理所当然的。”
这时,吴迪推门走了进来。他身材挺拔,一身黑色的休闲装,显得干净利落。他快步走到王铁身边,弯下腰,凑到王铁耳边,压低声音说道:“铁哥,查清楚了。给方圆那两万块钱,让他举报您的,是芦苇画室的老板谭修,他让人干的。这个谭修,在开画室之前,还有个名号,是七星帮的六哥。”
王铁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吴迪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汪解放,又凑近王铁的耳朵,补充道:“而且,这个谭修,在市场监督管理局有关系。至于汪厂长这次……纯属是躺枪,被殃及池鱼了。”
王铁嘴角微微上扬,摇了摇头。他拿起紫砂壶,亲自给汪解放的茶杯里斟满了茶水。
汪解放受宠若惊,屁股像装了弹簧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双手颤抖着接过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给王铁鞠躬了:“铁哥……您……您这……这太客气了!使不得!使不得啊!我……我怎么能让您给我倒茶呢?这……这折煞我了!”
……
当晚,鬼火俱乐部,灯火通明。
王铁坐在主位上,环视着围坐在长桌周围的小弟们。
刘波正站在一块白板前,详细地汇报着谭修的背景资料:“……谭修,男,42岁,茂江市本地人,早年混迹于七星帮,是帮派里的六号人物,人称六哥。后来七星帮被警方打击,谭修金盆洗手,开了这家芦苇画室……”
张强听得怒火中烧,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妈的!这七星帮是属狗皮膏药的吗?粘上就甩不掉了!铁哥,要不要我带几个兄弟,去把那个谭修给绑了,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关建刚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等着王铁下令。
王铁摇了摇头,语气平静,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行。人家现在是正经生意人,咱们不能乱来。再说了,人家既然敢出招,肯定就留了后手。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就是了。”
“是……”小弟们齐声应道,声音低沉,像一群饿狼在黑暗中低吼。
……
芦苇画室。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中年小弟正低着头,向谭修汇报情况:“六哥,那个死胖子,在比赛上举报失败了。”
谭修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两颗铁胆,眉头紧锁,像两把拧在一起的麻绳。
他语气阴沉地问道:“那几百万的违约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那些领导就这么算了?”
小弟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颤:“他们……他们只看利润,而且王铁有合同,符合比赛规则……”
谭修又问:“那王铁用那些破烂摩托车抵债,跟汪解放狼狈为奸,这事儿呢?”
小弟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也符合规则。”
“啪!”
谭修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茶水溅了一桌。他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蚯蚓在皮肤下蠕动。
“妈的!这帮孙子是吃干饭的吗?这都不管?!”谭修怒吼道,声音嘶哑,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小弟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回应:“主要是……茂江市的领导也帮王铁说话了,而且……而且王铁之前还拿过见义勇为证书……”
谭修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王铁还有这么一张底牌,嘴里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那些人都帮他说话……”
突然,谭修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光芒。他身体前倾,凑到小弟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小弟听了,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兴奋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狞笑:“六哥,您放心,我保证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漂漂亮亮的!”
谭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挥了挥手,示意小弟赶紧去办。
小弟转身离开,脚步轻快。
谭修则盯着窗外,手指继续敲打着桌面,节奏越来越快,仿佛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