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烈日当空,毒辣的阳光将柏油马路烤得滋滋作响。
涯水区地铁二标段项目工地门口,一块崭新的公示牌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光。牌子上工整地印着项目名称和负责人信息,乍一看倒像是个正规工程。
牛秘书头戴一顶崭新的白色安全帽,脖子上挂着个红牌牌,上面印着“茂江市建设工程质量安全巡查”几个大字,下面还有他的照片和编号。
这玩意儿是他托关系从建设局搞来的,有了它,茂江市所有工地,他都能横着走。
他今天就是要来横着走的。
\"啪嗒、啪嗒\",牛秘书故意把皮鞋踩得震天响,大摇大摆地就往工地里闯。.
“哎!干嘛的!”看门的黄毛小子正蹲在门房里打瞌睡,听见动静,迷迷糊糊地探出头。
他看见一个瘦猴戴着白帽子,脖子上还挂个牌,看着像个领导,但一时没认出来之前见过。
“领导,您这是……”黄毛揉了揉眼睛,站起身。
“怎么回事?这都几点了,还不开工?”牛秘书把下巴抬得老高,用鼻孔看人,声音尖利。
黄毛被这声音一激,猛地想起来了。
半个月前,就是这个瘦猴!
他心里咯噔一下,再看那帽子和牌子,一股子天生的畏惧感就冒了上来。
但他嘴上还是老实回答:“领导,前几天不是下大雨嘛,工地刚停了工,这不……天刚晴……”
牛秘书根本不听,眼神阴冷地扫视着空荡荡、泥泞未干的工地,心里那叫一个急。
妈的,还不开工,老子的计划怎么搞?他暗骂一声。
“放屁!”牛秘书突然吼道,“我看你们就是不想好好干了!耽误了工期,谁他妈负责?你们负责人呢?叫他滚出来见我!”
黄毛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脖子。
“啊?领导,我……我们不是鬼火建工的人啊。”黄毛赶紧撇清关系,他可不敢沾惹这煞星,“我就是个看大门的,下雨天工地没人,我临时过来看看场子。”
青龙帮的名头,他可不敢报。
他虽然有点愣,但也不傻,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黄毛指了指旁边那块崭新的公示牌:“领导,那上面有他们负责人的名字和电话,您……您自己看?”
说完,他脚底抹油,就想开溜。
“站住!”牛秘书眼睛一转,没去看那牌子,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黄毛,又扫了一眼空旷的工地,“就你一个人看门?”
黄毛心里一紧,脚步顿住。
这瘦猴什么意思?难道想搞事?他心里飞快盘算着。
“啊……是,就我一个。”黄毛硬着头皮回答。
说完,他觉得不保险,又梗着脖子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跟你说,虽然就我一个在这儿,但我还有不少同伙……哦不,同事!就在这周围!我打个电话,他们立马就能过来!”
“哦。”牛秘书意味不明地拖长了声音,嘴角勾起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冷笑。
这反应让黄毛心里更毛了。
这人绝对没安好心!黄毛暗自咬牙。
但他转念一想,帮里传话了,明后天王铁的人就要正式进场了。
到时候,这工地是死是活,就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了。
他现在的任务,就是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前方工地,宵小禁行!
想到这,黄毛挺了挺胸膛,眼神居然透出几分坚毅,他觉得自己此刻无比重要。
……
鬼火俱乐部,三楼办公室。烟雾缭绕。
廖峰黝黑的脸上堆满了敬佩,对着坐在老板椅上的王铁竖起大拇指。
“铁哥!您真是神了!前两天刚让咱们停工,廊水区那边一个工地就出事了!也是下雨天挖的坑,没停工,晚上值班的好几个人没注意,掉下去,听说人都不行了!”廖峰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幸亏听了您的,不然……”
王铁穿着件黑色的丝绸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结实的胸膛。
他指间夹着烟,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锐利,扫过窗外被晒得发白的街道。
“出来混,安全第一。”他淡淡地说,“咱们工地上的,不少都是自家兄弟,不能拿兄弟们的命开玩笑。”
他那枚硕大的玉扳指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旁边沙发上坐着的张强、刘波几个糙汉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只知道老大让停工,却不知道还有这层深意,心里对老大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那铁哥。”廖峰搓着手,有些急切地问,“现在天彻底晴了,工地那边,今天能开工了吧?毕竟合同工期只有半个月了。”
王铁把烟蒂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站起身,走到窗边。
楼下的沥青路面已经完全干透,甚至能看到蒸腾的热气。
“开工是可以。”王铁沉吟了一下,目光扫过廖峰和一众小弟,“不过,连着下了几天雨,地基下面肯定还湿着,挖起来容易塌方。”
他顿了顿,做出决定:“今天先别急着动土,让兄弟们把设备、材料都准备好,检查一遍。明天!明天正式开工!”
\"是!铁哥!\"
一屋子人齐声应和,声音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连着几天憋在俱乐部,这群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早就摩拳擦掌,就等着大干一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