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一路跟着王铁的鬼火摩托，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市政大楼的停车场附近。
武哥看着那栋威严的政府大楼，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时候，后备箱里，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呜”声，还有轻微的挣扎碰撞声。
武哥眼神微动，没有回头。
他自言自语般低声嘟囔着，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雀哥这小子，貌似还有其他心思，找的这个替罪羊，看起来也不像个能老实顶罪的……”
“龙哥那老狐狸，不一定是不欢迎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他武哥想要的，是重新站上涯水区的巅峰。
替罪羊不承认？
没关系。
死人，是不会反驳的。
雀哥也好，王铁也罢，都不过是他武某人重出江湖的垫脚石！
只要干掉王铁，这份“投名状”足够让他在青龙会里重新立足，甚至……取而代之！
……
市长办公室。
王铁见到了车市长。
这位茂江市的一把手，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透着审视。
“王铁同志，年轻有为啊。”
车市长亲自给他倒了杯水。
“鬼火建工，安全生产的标兵，做得不错。”
王铁接过水杯，道了声谢。
“市长过奖，都是应该做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
车市长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看着王铁，嘴角微微扬起。
“听说，你们鬼火建工，最近在投标上，不太顺利？”
王铁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
“小打小闹，还在摸索阶段。”
车市长笑了笑。
“有没有兴趣，做点大工程？”
“多大？”
“涯水公园改造项目。”
车市长说得云淡风轻。
王铁放下水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
“市长，这个项目体量太大，我们鬼火建工，怕是……吃不下。”
这不是谦虚，是事实。
以鬼火建工目前的资质、资金、人力，根本无法独立承担如此庞大的工程。
车市长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锐利了几分。
“能不能吃下，那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
他话锋一转。
“王铁同志，你手底下那帮年轻人，精力旺盛是好事。”
“但是，上百号人聚集在一起，总归是有些影响市容市貌，也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治安问题。”
“我可以帮你把一些负面影响压下去，给你创造一个更宽松的发展环境。”
“但是……”
车市长看着王铁，语气加重。
“你需要拿出点成绩来，证明你的价值，证明鬼火建工，确实是我们茂江市值得扶持的企业。”
“比如，拿下涯水公园这个项目。”
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
王铁看着车市长，对方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那笑容背后，是明晃晃的交换和不容置疑的压力。
这是威胁，也是机会。
“这么说，这项目，我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了？”
王铁语气平静。
车市长摆了摆手。
“话不能这么说嘛，王铁同志。”
“这个项目，规划面积上万平米，投资巨大，利润可观。”
“多少有实力的企业削尖了脑袋想进来，花钱都找不到门路。”
“我把这个机会给你，是对你的信任和考验。”
王铁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点了点头。
“行。”
“我接了。”
车市长哈哈一笑。
“好！有担当！我就欣赏你这一点！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工程质量，必须保证。”
“没问题。”
王铁起身告辞。
看着王铁离开的背影，车市长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长长舒了口气。
涯水公园这个项目，确实是个烫手山芋。
上面有好几方都打了招呼，想把项目指定给某些关系户企业。
给哪家，都得得罪另外几家。
索性，一家都不给！
而且，那些关系户企业的工程质量，他心里也没底。
身为市长，不能只盯着Gdp，民生工程的口碑同样重要。
把项目交给王铁这个本地“新贵”，一举多得。
首先，堵住了上面那些人的嘴，谁也别争了。
其次，王铁是本地企业，税收和产值都留在茂江，肥水不流外人田。
再次，敲打一下王铁，让他知道在茂江市，谁说了算，也逼他尽快把手底下那些“鬼火少年”导入正轨。
至于王铁能不能真的吃下这个项目，会不会被其他觊觎者报复……
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车市长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林市长吗？我是老车啊……对对……跟你说个事，你上次托我关照的那个小伙子，王铁……我给他安排了个大项目，涯水公园……对，算是卖你个人情，也看看这小子的成色……哈哈哈，好，有空来茂江喝茶！”
挂了电话，车市长心情舒畅了不少。
……
市政大楼楼下，夜色渐深。
面包车里，武哥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烟头在脚下踩灭了一地。
副驾驶那个黄毛小弟，早就被他打晕扔进了后备箱。
终于，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大楼门口走了出来。
是王铁。
武哥精神一振，目光死死锁定目标。
然而，王铁并没有走向大路，反而拐进了一条旁边通往郊区的僻静小路。
那里光线昏暗，几乎没什么人。
绝佳的动手机会！
武哥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他悄无声息地发动汽车，缓缓跟了上去。
小路尽头，王铁并没有急着离开。
他停下脚步，将鬼火摩托支好，背靠着车身，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
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武哥将车停在小路入口的阴影处，熄了火。
他看着不远处那个孑然独立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自己找死！
他推开车门，悄无声息地下了车。
先靠近点，找机会下手。
是直接开车撞过去，还是用牙刷……
撞过去动静太大，牙刷更稳妥。
他心里盘算着，脚步放得很轻，像一只捕猎的野猫。
然而，就在他靠近到十米左右距离时，王铁忽然转过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了他身上。
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