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只剩下三天。办公室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正当王铁感觉一筹莫展,几乎要动用吴迪家里的关系时,角落里一直埋头擦拭零件的修车师傅伍谦,犹豫着抬起头。
他脸上带着常年油污的痕迹,眼神却很清明。
“王总……,你知道的,我以前……混过一阵子。”
“认识一个道上的朋友,专门做资金拆借的,外号‘金算盘’。”
“路子很野,只要给得起价,多少钱都能给你弄来。”
“不过……”伍谦的声音低了下去,“利息很高,而且手段……比较狠。”
王铁眼中精光一闪。
“联系他。”
...
半小时后,在一家装潢考究,茶香四溢的私人会所包间里,王铁见到了这位“金算盘”。
出乎意料,对方不是想象中的凶神恶煞,而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身材微胖,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
他脸上始终挂着和气的笑容,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戒指,慢条斯理地沏着功夫茶,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精明和不易察觉的贪婪。
“王总年轻有为,久仰大名啊。”
金算盘将一杯沏好的茶推到王铁面前,笑眯眯地开口。
王铁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和所需的金额。
金算盘听完,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似乎毫不意外。
“七百万,三天内到账,没问题。”
他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不过,王总,规矩得讲清楚。”
“月息五分,按月结算,利滚利。”
“另外,我需要贵公司,包括旗下所有摩托车店、沙场,还有那个刚到手的加油站,未来一年利润的百分之三十,作为抵押和风险保障。”
月息五分!
这已经是高利贷中的高利贷了!
更苛刻的是,还要拿走未来一年几乎所有产业利润的三成!
这简直是在割肉放血,饮鸩止渴!
廖锋和刘波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手心冒汗。
王铁端起茶杯,茶水微烫,他却没有立刻喝下,只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眼神锐利如刀。
答应,公司未来一年的发展将背上沉重的枷锁,辛苦打拼的利润大半要拱手让人。
不答应,涯水公园的项目就彻底泡汤,前功尽弃,还得罪了车市长。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谋划,都将化为泡影。
包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金算盘手指敲击桌面的笃笃声,像催命的鼓点。
王铁沉默着,锐利的眼神扫过金算盘那张笑眯眯却暗藏贪婪的脸。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底气,那种吃定了他,稳坐钓鱼台的从容。
这条件,太毒了。
就在王铁权衡利弊,内心激烈交战之际,包间的门被猛地推开。
刘波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甚至忘了敲门。
“铁哥,不好了!”
他跑到王铁身边,压低声音,语气急促。
“刚收到消息,宏图建设的人,正在外面等着要见金算盘!”
“他们……他们可能知道了我们在找钱,想来截胡!”
“或者,是想故意抬高条件,让我们借不成!”
赵宏图!
这个老狐狸果然没闲着,动作这么快!
王铁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
杯底与红木桌面接触,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没有去看旁边焦急万分的刘波。
也没有理会金算盘那副胜券在握、等着看戏的嘴脸。
他的目光,穿透玻璃窗,望向外面那片繁华而冰冷的都市夜景。
眼神深邃,仿佛要穿透这钢筋水泥的丛林,看清隐藏在霓虹灯下的暗流涌动。
金算盘见王铁沉默,又瞥了一眼门外,笑容更盛,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语气。
“王总,你看,生意嘛,讲究个你情我愿。”
“不过,现在情况有点变化,外面的朋友也很有诚意。”
他伸出手指,在桌面上又敲了敲,声音带着令人厌恶的节奏。
“这样吧,看在王总年轻有为的份上,我再给你个机会。”
“月息,提到八分。”
“抵押条件不变。”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
“毕竟,外面的朋友,可能愿意出更高的价码,风险总是要覆盖的嘛。”
八分利!还要所有产业未来一年三成的利润!
这已经不是饮鸩止渴了,这是直接往脖子上套绞索!
廖锋听得浑身一颤,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刘波更是气得嘴唇哆嗦,却又不敢发作。
王铁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刺骨。
他看穿了。
看穿了金算盘这趁火打劫的贪婪。
也看穿了这背后,很可能就是赵宏图与金算盘暗通款曲,联手设下的圈套!
想用这种方式,要么逼死他,要么让他签下卖身契,从此被彻底控制!
王铁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金算盘那张堆满虚伪笑容的胖脸。
茶,一口未喝。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像冰碴砸在地上。
“滚!”
一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包间里。
金算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涌上一股被羞辱的恼怒。
王铁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廖锋和刘波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刘波走出包间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金算盘脸色铁青,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茶水和碎片溅了一地。
门外走廊,果然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为首那个戴着金边眼镜,正是赵宏图的心腹之一,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假笑,看到王铁出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王铁目不斜视,带着廖锋和刘波,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强大的气场让对方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