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维亚没有跟着大家一起来左厅,因为她坚持认为母亲需要她的帮助。
奥利弗则认为母亲只需要休息,不应该在这时候去打扰。
“惺惺作态。”
他不屑地瞥了一眼姐姐的背影。
溪源山庄有三个会客大厅,主厅叫华盛顿厅,东厅叫林肯厅,西厅叫杰弗逊厅。
这些名字都是当年雅克·杜兰取的,据说来源于拉尔莫什总统山上的四个头像,因为雅克不喜欢西奥多·罗斯福的某些政策,所以只用了其他三个人的名字。
这样命名,其实也跟他本人在政治上的抱负有关,在他辞世之后没有子孙再对政治感兴趣,所以大家为了方便,都只用左中右来区分那三个大厅。
在平时,西厅被布置得更像是一个大型娱乐室,有台球、牌桌、电视、游戏机......甚至后来在安东尼的主张下还添置了吧台和藏酒架,既是全家人的大客厅,也是家庭酒吧。
由于突如其来的戒严令,被邀请来参加宴会的客人基本都已经离开了山庄,只有平时生活在庄内的家庭成员留了下来,聚集在这里商量对策。
电视上正在循环播放FEmA戒严令,再加上刚才发生在玛丽身上的怪事,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感谢上帝,仓库里的食物和酒水管够,哪怕一两个月不下山也完全不用担心。”
说话的是保姆琳达,她在溪源山庄工作了四十多年,早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但是因为杜兰家族很喜欢她,所以又被返聘了回来。
在玛丽生病后,她就成了溪源山庄实际上的管家。
安排全家人饮食起居是个沉重的担子,不过好在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个年轻的保姆吉娜和贝茜帮忙,再加上杜兰家的年轻人大多都动手能力很强,所以她并不觉得在戒严令下的生活有多么困难。
安东尼迟迟没有下来,现场最年长的山庄主人是肖恩·杜兰和凯伦·杜兰。
肖恩是安朗和安东尼的三弟,凯伦是他们的小妹,因为有大哥二哥的存在,他们平时在家族事务中的话语权不大,凯伦更是只比艾莉婕大十三岁,所以肖恩和凯伦更像是这些晚辈的哥哥姐姐,而不是叔叔和小姨。
肖恩是矮溪镇中学的物理老师,也是艾莉婕这一辈很多人的老师,玛丽发病的时候他正在和奥利弗、马修等人打篮球。
出事儿以后,他就主持大家疏散来宾,凯伦则在庄园门口当起了汽车调度员,在一片混乱中基本维持住了山庄的秩序。
面对家人们灼热的目光,肖恩和凯伦商量一番,决定所有家人暂时都不要外出。
“我们都搞得手忙脚乱,更别说山下了。现在物资充足,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所有人都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直到戒严令解除为止。”
肖恩的这番话显然是最浅显易懂的道理,大家都很容易接受,没有什么意见。
但在一阵沉默后,艾莉婕当着家人的面,心绪不宁地说:
“查理还没有来,我很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听到艾莉婕的话,肖恩和凯伦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这对情侣正在热恋,心里想的全是对方,艾莉婕有这样的担忧完全在意料之中。
但现在无线通讯完全中断,就连911都被打爆,下山去找查理不仅是大海捞针,就连自己的安全都很可能没法保障。
大家都觉得与其好心办坏事,还不如静静等候。
“查理学计算机的,不仅脑瓜灵活,上回在靶场他还给我表演过手枪单手上膛,百分之百是个硬汉。”奥利弗毫不怀疑地安慰道。
他知道那家伙虽然带个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衣服下面不知道藏着多少肌肉。
上次去湖边,桶里五六十磅的鱼他单手提着走一百多米放到皮卡车上,气都不带喘的。
甚至不只是奥利弗,几乎所有和查理接触过的人都相信他能照顾好自己。
艾莉婕抬头看了一眼远方,这时太阳已经落山,天空又开始下雪,晚霞只留了一道碎冰一样的豁口,唯一的光芒正在慢慢消逝。
她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在心里祈祷恋人的平安。
见大家都没有再提出意见,凯伦走到左厅的大门前,关上沉重的雕花外门。
然而,
刚关上门,
一个男子就从中厅里窜了出来。
“大门在哪边,我要下山!”
男子左右张望,满头大汗。
“等等,你是谁?”
肖恩疑惑地看着他。
男子穿着气派,看起来像是受到邀请的客人,但在场的人几乎都不认识他。
听到声音,克洛伊好奇地跳到艾莉婕的背上“登高望远”。
只见她伸出胖胖的手指数了数,指着男子说:
“噢,这是奥利维亚的新新新新新新新新新新男朋友,威廉。”
花园有一棵白蜡树,克洛伊在上面用小刀刻了九道杠,马上就要加第十道杠了。
凯伦皱了皱眉,劝道:“不好意思,威廉,现在是戒严时期,我们强烈建议你不要外出......”
“不,不,不,你们这个穷乡僻壤连网络都没有,我要回纽约,我要回去......”
威廉头摇得像拨浪鼓,说话时咬牙切齿的样子有些狰狞。
“嘿,都说了现在不能下山,你要是出事儿了,我们怎么跟奥利维亚交待?”肖恩不客气地挡在他身前。
威廉却压根不领情,他一把推开肖恩,径直走向外门,
同时口里念念叨叨:
“我他妈根本不在乎!女友没了还可以再找,爆仓了可就全完了!”
看着这人一副嚣张的样子,肖恩虽然很生气,但良言难劝该死鬼,他选择放下助人情节,向旁边跨了一步。
威廉摇摇晃晃地走向大门,他的兰博基尼就停在山庄门口。
“只要能连上网及时止损,我就能东山再起......”
他这样想着。
可就在他手刚到门把门把手的时候,
西厅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砰!”
这山崩般的巨响震得人肝胆欲裂,余音在宽阔的西厅里回荡。
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
却赫然看见威廉的后背,
在那精美的西服上,
出现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玛丽站在楼上,
手里举着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