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用过早膳后云桃夭去寿安堂看望老夫人。
老夫人刚喝了药,虚弱地靠在大迎枕上,瞧见云桃夭进屋冷哼一声,道:“你来做什么。”
云桃夭完弯了弯唇,说道:“自然是来瞧瞧老夫人的情况,毕竟老夫人若是死了我和齐王的婚事就要推迟三年了,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我自然要瞧瞧老夫人的情况了。”
云柔儿和胡氏侍奉在老夫人身边,听云桃夭这么说云柔儿泪眼朦胧,说道:“大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这是我们的祖母啊。”
云桃夭看向云柔儿,说道:“这是你的祖母,可不是我的祖母,我嫡亲的祖母早在几十年前就死了。您说是吧,老夫人。”说到最后云桃夭的视线就落在了老夫人身上,眼底有细碎笑意流泻。
老夫人看着云桃夭的眼神,心下一凛,沉着脸问道:“你什么意思?”她莫不是知道了什么,不,不可能,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只要我要死不承认,她还能奈我何。想到这,老夫人阴沉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云桃夭却是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云柔儿,然后转身离开了。
等到云桃夭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老夫人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随后睁开了眼说道:“柔儿,你先出去,我与你娘有话说。”
云柔儿听话的起身退了出去。
“姑母怎么了?”胡氏问道。
老夫人阴沉着脸,道:“大姑娘怕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柔儿,必须尽快进晋王府,你们可有把握?”晋王是五皇子的封号。
胡氏点了点头,说道:“柔儿说晋王已经答应了。”
“好。”
永寿宫,云桃夭和齐阡陌手牵手走到宫道上。
“对了,钦天监已经测算出吉日了,下月十六便是咱们二人的婚期。”齐阡陌紧了紧握住云桃夭的手,“夭夭,我终于能娶你为妻了。”
云桃夭笑了笑,同样紧紧握住了齐阡陌的手,红着耳尖不答话。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走进了永寿宫。
两人进去的时候太后和樊嬷嬷正好在看云桃夭和齐阡陌的婚服,虽然五年前啊给云桃夭做了一套,但是五年后云桃夭的身量长了不少,身材也更丰腴了些,五年前的婚服不穿了便让尚衣局赶制了一件,相较于五年前的那件婚服要更加华丽大气。
见到云桃夭和齐阡陌走了进来,太后朝两人招了招手,两人朝着太后行了一礼,云桃夭便坐到了太后身边。
“瞧瞧,”太后指了指面前的嫁衣,“尚衣局刚送过来的,可喜欢?”太后侧头看着云桃夭问道。
云桃夭看着眼前的嫁衣,大红色的云锦上用金丝银线绣着展翅翱翔的凤凰,精致华丽,好看极了。云桃夭笑了笑,说道:“好看,太后眼光就是好,只是,这会不会逾制了?”
太后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不是哀家眼光好,这嫁衣啊是陌儿画的图纸让尚衣局赶制的,放心吧,不会逾制的,你不知道皇后的凤袍要比着华丽不少,对了凤冠刚也送过来了,樊嬷嬷,快叫人抬出来。”
太后话音一落,樊嬷嬷就吩咐了下去,不一会便由宫女端着托盘上来,托盘上是给云桃夭准备的凤冠,也是华美非常。
太后笑着说道:“这些啊,都是陌儿亲自盯着工匠做出来的,比先前那个更精致,夭夭其综合可喜欢。”
云桃夭耳尖泛着粉红,有些羞涩道:“自然是喜欢的。”
“喜欢就好。”太后握住云桃夭的手,“哎呀,你呀终于要成为哀家的儿媳妇了,比不知道哀家有多兴奋,添妆哀家都都准备好了,到时候全添到你的嫁妆单子里。”
“太后,不用了,您已经给过添妆了。”云桃夭瞧着太后兴奋不已的模样,失笑道。
太后绑起脸,道:“那怎么够,哀家啊还准备了十二抬添妆,到时候啊。”
“母后,您再送就要超过规制了,到时候儿臣是会被百官弹劾的。”齐阡陌急忙打断了太后的话。
太后想了想,道:“也是,那这样,等你们进宫敬茶的时候,当作赏赐给你们。”太后兴奋的说道。
云桃夭和齐阡陌对视一眼,两人都瞧见了对方眼里的无奈,但瞧着太后高兴的模样,又不忍心打击太后的积极性,只能笑着应下。
两人在宫中陪着太后用了午膳,然后去东宫看了看云清儿,齐阡陌就送云桃夭回了丞相府。刚踏进府门就听管事的说账册整理好了,云桃夭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云桃夭没兴趣去看分家毕竟不管怎么分他们长房独占五成,剩下的都和云桃夭没关系,分出府去,日后生死都与他们长房没有关系了。
原本是件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老夫人的去留成了问题。
按理来说,老夫人应该留在长房,但是老夫人是二老爷的亲生母亲,论孝道,理应由二老爷赡养老夫人。若是老夫人身子骨还好,二老爷也不介意老夫人和自己走,但是现在老夫人身体不好,后续的调养用药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二老爷不想承担。
可二老爷不能这么说,否则就是不孝,会被人戳脊梁骨,百官也会弹劾他,所以就只能说老夫人是老太爷的嫡妻,就算是续弦那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理应留在长房,云相指责二老爷不孝,两人吵了起来。寿安堂的丫鬟还禀告云桃夭的时候,云桃夭刚收了剑,接到消息便脚步匆匆的去了寿安堂。
走到寿安堂门口还没走进屋内就听见二老爷说:“母亲若是去了,也是要和父亲合葬的,理应留在大房,况且母亲现在身体不适,就更应该留在大房了。”
“二叔说的对。”云桃夭迈步绕过双面绣屏风走到云相面前行了一礼,“父亲。”然后又看向二老爷,“祖母是在祖父的妻子,是该留在长房,既然如此,那母亲的嫁妆也就留在长房了。”
“凭什么!我才是母亲亲生的儿子,母亲的嫁妆自然该归我。”二老爷立刻出声反驳道。
云桃夭笑了笑,说道:“祖母留在我长房,嫁妆自然归我长房。”
“你!这没你说话份,一个即将出嫁的女儿,有什么资格管娘家的事。”二老爷气急败坏的说道。
“就凭我还没有出嫁,我,还是丞相府的嫡女!”云桃夭掷地有声。
屋内寂静了一瞬,随后云桃夭又说道:“二叔想带走祖母的嫁妆,可以。将云柔儿也带走。”
二老爷一脸疑惑地看向云桃夭,问道:“云柔儿是你们长房的人,我带走云柔儿做什么?”
云桃夭忽然笑了起来,看着二老爷,道:“二叔难道忘了,云柔儿可是您的亲骨肉,我长房替你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如今要分家了,您也该把女儿认回去了吧。”
二老爷脸色一变,下一瞬拍案而起,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云相则是一脸诧异地看向云桃夭,问道:“夭夭,你方才说的,是,是真的吗?”由于太过诧异,导致声音都有些颤抖。
云桃夭则是看着二老爷冷笑一声,说道:“是时间太久,久到二叔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还是说老夫人没有告诉二叔你还有这么个女儿。”
云桃夭没有错过二老爷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诧,不是惊诧云桃夭知晓云柔儿的身世,而是惊诧于云柔儿的身世。
云桃夭轻笑出声,道:“看来,是老夫人没有告诉二叔了。”云桃夭从云相身后走了出来,“我这次去望州见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当年给胡氏接生的产婆,告知了我云柔儿真是的生辰八字,可足足比我大了一年有余呢,而后我又见到了云府的大管事,从他嘴里听说了当年的事,证实了云柔儿的身世。不过,老夫人为何没有告诉二叔啊。”
“你胡说!”胡氏从内院走了出来冲着云桃夭吼道。她本是出来听听分家分的怎么样了,没想到听到云桃夭将这件陈年旧事翻了出来。
云桃夭看向胡氏,唇角弯着:“是我是不是胡说,胡姨娘不是比我更清楚。算起来,云柔儿才该是丞相府长女呢,还真是难为她唤了我那么多年的大姐姐。”
胡氏扑到云相脚边,抓着云相的衣摆哭道:“老爷,老爷你不要听大姑娘胡说,柔儿是您的孩子,柔儿真的是您的孩子啊。”
云相抽回了自己的衣摆,不理会胡氏,显然是相信云桃夭的话。
云桃夭走到了胡氏面前,将胡氏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我本来还想给大家是说个好消息来着。”然后转过身回到了云相身边,“各位叔叔婶婶,按照规矩,诸位该在一月内搬出相府,不过,我下月十六就要成亲了,也就不到一月的时间,所以,就等我成亲后诸位在慢慢搬出相府吧,至于老夫人的嫁妆,那就看老夫人的意愿了,毕竟那是她的嫁妆。”
随后云桃夭拉起云相的胳膊晃了晃,道:“爹爹,女儿的婚礼虽有礼部操办,您也不能一点不管不是。”然后就拉着云相走了。
云相走了,三房呵呵四房也就走了,留下二老爷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后来,二老爷去向老夫人求证了此事,老夫人见此事已经被云桃夭捅破也就不瞒着二老爷了,只是她告诉二老爷,随后二老爷浑浑噩噩地出了寿安堂,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