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与豆卢贵妃正在兴谈着李臣仙,忽见他满脸不悦的进来,忙问:\"仙儿,你高高兴兴的去你岳父家,回来怎么不高兴了?\"
李臣仙道:\"苏相爷盛晏款待于我,也许吃得太多的原因,窝着好难受。父皇母妃,仙儿不陪你们了。\"
他施礼告退。
李旦道:\"去时还说要与茹晋皇儿长谈,回时却连半句也不愿多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唤过李臣仙的随从问原因,随从回答不知。
李臣仙回到他的宫中,向着绣墩踢了一脚,忿忿的说:\"苏素辞啊苏素辞,我原以为你大家出身,很端庄有教养,不想竟是这般下作不正,你令我好生失望!\"
豆卢贵妃来见他,他推说身体不舒服,便睡了。
次日,李旦设宴,说是为李臣仙接风洗尘,迟迟不见他来,便差宫女去请。
一会,宫女禀报:\"皇上,叫了半天,不听仙皇子回话。\"
豆卢贵妃忙着去了,等了许久,才见李臣仙开门。
\"母妃……\"
豆卢贵妃想他历来笑脸常开,今儿却是愁容惨淡,极难见到的异态,不免非常心疼,\"仙儿,你到底怎么了?\"
李臣仙扶她坐下,笑笑,\"母妃,仙儿昨晚失眠,眼皮发涩。\"
豆卢贵妃问:\"何故失眠一整宵?\"
李臣仙有些支吾:\"母妃,我……\"
豆卢贵妃想他是个干脆利落人,今儿似乎有满腹心事,不由追根究底的紧问。
李臣仙只得说,他想退了与苏素辞的亲事。
\"什么?\"豆卢贵妃大惊,\"你要反婚?\"
\"是的,母妃!\"
\"苏小姐美艳动人,又才华超群,订亲多年,还养在相家,你本该早娶回宫,现如今为什么反婚?\"
李臣仙说昨日一见,才知他们彼此并不适合,她不是他想要的。
\"仙儿,当初你父皇与母妃可是征得你的同意,才向苏相爷下聘的呀!\"
\"当初,我并不知苏素辞的为人品性,父皇母妃说了算。\"
\"难道你有娶侧妃之意,苏小姐不同意。\"
李臣仙不觉嗒然一笑,\"母妃推论到哪里去了?我想都没想过娶两个女人的念头!\"
豆卢贵妃极为不解,\"那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反婚?
\"母妃,我……必须退亲!\"
豆卢贵妃静想一会,叹喟:\"你既执意要退,母妃也不好大加阻拦。只是母妃答应,你父皇也不会答应,更有你祖皇,必也是不会允许的!一个皇家毁婚于一个相家,朝臣们也会很多议论,传至天下,就有失皇家威严体面!\"
他们正说着,突有李旦过来,原来他久不见他们过去,便亲自过来了,可见对李臣仙不是一般的疼爱。
李旦问:\"你们母子两个说什么悄悄话来着?朕来听听!\"
豆卢贵妃笑道:\"皇上,仙儿正与我在谈苏相爷的千金。\"
李旦大乐,\"苏小姐才貌传名,与仙儿一对绝配。仙儿,而今你已回宫,父皇决意办了你的亲事。\"
李臣仙深知父皇\"决意\"二字的重量,是绝对不容许他退亲的,只能来个缓兵之计,说是若过早成亲,必会痴迷于儿女私情,再难帮父皇尽力办事了。
如此一来,就会少了孝心,所以,他想把亲事往后挪挪。
李旦却不高兴了,\"立业也得先立室,你是不想让父皇抱孙子么?\"
李臣仙笑道:\"你想抱孙子,皇兄们有的是啊!\"
李旦道:\"你隆基皇兄只顾花前月下,有他生的,父皇也不想抱。你茹晋皇兄呆呆傻傻,木头一样,父皇也不打算替他娶亲,免得毁了人家女儿。说来讲去,父皇就喜欢抱你的。\"
豆卢贵妃笑道:\"仙儿是皇上你从小抱到大的,还不嫌烦吗?\"
李旦笑道:\"仙儿从小就乖,讨人喜欢,哪会烦呢?说不定仙儿的儿子更乖更可人,哈哈!\"
李臣仙见他笑了,乘机说:\"父皇,可不可以暂不办亲事?\"
\"不行!\"李旦一沉脸,\"隆冬初一,是个大好吉日,就在那天,你迎娶苏素辞!办完亲事,坐等年来,喜上加喜,多好,多乐庆!\"
旨意一出,不能反抗,李臣仙一急,有晕厥的感觉,只能依靠着桌子,才不致倒下。
李臣仙不吃不喝,关了自己三日三夜。
第四天,他来到灵圆寺,向小道姑要了三炷香,点燃,插在神像前,目视神像,认真道:\"我从不相信有大神的存在,但今天,为了我的终生幸福,我求大神显灵,不要让苏素辞嫁给我。\"
他刚要走,忽又想起什么,再要了三炷香,\"再求大神保佑仇督紫烟八月十七大武会夺冠!\"
他毕恭毕敬的鞠了三躬。
小道姑问:\"仙皇子,你还要些什么吗?\"
李臣仙摆摆手,取一锭白银,给了小道姑,\"你小小年纪就出了家,想来也不容易,拿去添制点衣服鞋袜什么的。\"
小道姑见他这般慷慨,感恩十分,忙着磕头恭送。
仇督紫烟本也在寺,只是见他进来,将身隐在神像帷幕旁,听到他的祈祷,心潮起伏。
直到他去后,她才拉开帷幕,目送他的背影,双眸竟有些迷蒙。
李臣仙出寺不远,迎面走来一位衣着华丽,手执红绸镶边铁扇的翩翩男子。
他便是朝廷诏命官上官婉儿的堂弟上官萃逸,与李臣仙是多年至交。
李臣仙虽不喜他惯走风月场所,却也喜欢与他开开玩笑寻寻乐子。
上官萃逸也是个极善谈笑之人,所以两人还合的来。
此时相见,二人很为高兴,边走边谈。
李臣仙笑道:\"灵圆寺并不是风花雪月之处,你却来了,怕是走错场所了吧?\"
上官萃逸笑道:\"风花雪月,一时景致,无可游畅,想想八月十七,能否中个武状元才是正经,听说灵圆寺的大神极灵,就想着来占个卦,问个福禄。\"
李臣仙笑道:\"你考个什么?没得吃?还是没得穿?\"
上官萃逸道:\"任何贫穷,都饿不坏我的,只是想比武图个大名。\"
李臣仙笑道:\"凭你逸公子是宰相魏元忠的女婿,又是诏命官上官婉儿的堂弟,纵然只会花拳绣腿,也能披红挂彩。更何况你岳老子又是大武会的主考官,另外两位主考官又是你岳老子的好友,想来武状元你是拿定了。\"
上官萃逸扇了一扇,皱皱眉头,道:\"魏元忠那老匹夫名都不许我报,能沾他什么光?贺兰魂徐有功两个老家伙又都廉政无私,会给我面子,鬼才相信!我就不靠他们,凭自个的真本事,中个武状元!\"
\"这样有气魄的男人,才不像从风花雪月中泡出来的,钦佩!\"李臣仙拍了拍他肩头,笑道,\"呃,嫂夫人还好吧?\"
\"呸,有什么好?\"上官萃逸啐了一口,\"本来我要去天下闯闯,定可闯出一些名气来。偏她又是抱腰又是拖腿,哭哭啼啼的不许,硬生生的把我给耽误了。这次我若中了状元,定要休了她,免得她总说我是靠着他爹才混的口饭吃。\"
李臣仙笑道:\"嫂夫人定是怕你外出,太多的拈花惹草,而坏了身子。依我看来,嫂夫人挺贤淑端庄的,你应珍惜!\"
\"什么贤淑端庄,不解风情,若不念女儿窗窗情份,我不休她,就不是个男人!\"上官萃逸很是抱怨。
李臣仙笑责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仙皇子,你才是有福之人!\"
\"我?什么福?\"
\"仙皇子隆冬初一,要娶相爷府的千金小姐,成为京城的美传咯!听说苏小姐艳若桃李,是也不是?\"
苏素辞的非分之求一直令李臣仙反胃,因在消沉气恼之中,未及细想,夺口而出:\"艳若桃李又怎么样?太过无品,还没成亲,就要与我……\"
忽地,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忙住了口,有些气愤,甚至有些恼火的扫了上官萃逸一眼。
\"咔\"的一声,上官萃逸一收铁扇,拈了拈,凭空画个圆圈,望着李臣仙离去的背影,唇角飘出一朵笑。
是夜,无月无星,漆黑一片。
苏素辞坐在梳妆镜前,想着与李臣仙的闹局,既悔自己因炽热而轻率,又气恼李臣仙无情的离去,难知以后究竟会是何等地步,不由泪下。
突地,一条白影越窗而入,\"卟\"的吹灭蜡烛,将她拦腰抱起,双双滚到床上。
苏素辞吓得芳魂出窍,拼命挣扎。
来人伸手捂住她的嘴,轻\"嘘\"了一声。
这声\"嘘\"好温柔,又好火热,听的她芳心寸乱,以为是李臣仙日装清高,而夜来相会。
她乖乖的,不作声了。
\"嗞\",绣裳撕卸,由床飘出,覆灭了犹有小点烛火的红光,纱帐缓缓落下……
贺兰魂远离长安,在黄河视察水滥灾情,因接到圣旨,命他即刻回京,主考八月十七的大武会,遂不分昼夜,策马回京复旨。
令狐遗浮坐在房中,痴痴坐着,想念千里香。
\"夫君,夫君!\"贺兰夜雨人未到声先到,\"夫君……\"
令狐遗浮见她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入,忙问:\"夜雨,你急匆匆的干什么?\"
\"我爹回啦!\"
贺兰夜雨拉他直奔大堂。
大堂,贺兰魂正与朝臣徐有功说着话,贺兰夫人一旁作陪。
令狐遗浮上前施礼,一一见过。
多年不见,贺兰魂见他已长高长大,伟岸巍然,很是欢心。
贺兰夜雨抱住父亲,理弄着他的胡子,一个劲的叫:\"爹爹,爹爹,我好想好想你哟!\"
贺兰夫人笑骂:\"死丫头,没规没矩,一点都没姑娘家的样。\"
贺兰夜雨顶嘴:\"我爹爹面前,要个什么规矩?\"
贺兰夫人道:\"老爷,你这个女儿,我管不了了,你回了,得好好管管她。\"
贺兰魂笑对徐有功,\"徐大人,你瞧瞧,我这女儿没大没小的,着实得管管了。夜雨,还不快快见过你徐伯伯!\"
贺兰夜雨赶紧的向徐有功施礼,\"徐伯伯好!\"
\"好,好,好!\"徐有功笑应,\"贺兰大人,令千金俏皮可爱,令女婿一表人材,真是天生一对,让人羡慕!倘若令狐将军还活着,看着佳儿佳媳,高兴之情或不比你差……\"说到后来,他面有戚色。
令狐遗浮听他提及父亲,忙问:\"徐大人也认识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