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孤月一轮,月色白的有些冷。
院中,梅雪焚香秉烛,跪求老天,保佑徐妃病癒,光顺王子平安归来。
\"美人儿,你就不求求上天,保佑你嫁个如意郎君?\"
梅雪听见,抬首间,见一男人站在面前,忙站起,惊慌问道:\"你是谁?\"
上官萃逸笑道:\"我是诏命官上官婉儿的小弟,女皇陛下御封的武探花,记住了吗?″
梅雪与他素昧平生,\"我们从不认识,你请回!\"
上官萃逸笑道:\"素闻姑娘美貌非常,今夜一见,果然动人!姑娘不趁芳华,找个像我这样的好男人吗?\"他一脸的坏,大胆挑逗梅雪。
梅雪脊背直冒冷汗,疾走。
上官萃逸一把拉住她,一把搂在怀。
梅雪躲闪不及,誓死不从,\"嗤\"的一声,衣衫被撕碎,玉肤显露,大喊:\"救命\"!
病重的徐妃闻声赶来,跌跌扑扑的护着梅雪。拖扯之间,她被上官萃逸推倒,撞上石桌棱角,血涌喉口,卡住,当场没了呼吸。
上官萃逸见出了人命,胆战心惊,吓得赶紧逃了。
梅雪搂徐妃,痛哭呼喊。
月似乎不忍听闻这凄惨的哭声,隐没云层……
京城道上,四马齐驱,载着车子。
车子后面,扬起一阵尘灰。
车幔掀开,露出魏元忠的脸。
他的身旁坐着一个清瘦而秀气的男子,正是李光顺,一脸风霜,大病初癒。
离别多年,重回京城,心潮翻滚。
武则天见到李光顺,忧喜参半,亲自陪他回原东宫。
徐妃惨死,从昨夜到今天,梅雪就紧紧抱着她,坐在地上,一直不起,只有泪千颗,已无声哭泣。
本是怀着喜悦之心的李光顺,见到这番景象,如坠冰窖,一下跪倒,晕厥过去。
武则天想徐妃逆来受顺,虽然历经坎坷,但从无怨言,堪称佳妇。
她宣旨派人将她灵柩送往白马寺,召高僧诵经,为她超渡,让她早早脱离苦海,荣登极乐。
办妥徐妃后事,武则天便择日与李光顺梅雪二人完婚。
本来,母死儿子必须守孝三年,但武则天一来念徐妃生前贤慧,二来感到亏欠李贤父子,便格外开恩,破此一例,并赐府邸一座,珍宝连城。
梅雪婉拒赏赐,只求回家一趟,探望父亲。
武则天派人往梅雪故乡,接五叔进宫。
父女久别重逢,百感交集。
五叔想不到女儿当年被李贤救下,尚活在世,荣封王妃,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
梅雪问及尤帕,听父亲说起尤帕来京献宝,才知早已见过他,只是与前判若两人,不由泪水涟涟。
尤帕听到梅雪婚嫁之讯,大病一场。
成亲之日,他由令狐遗浮扶着,拖着病体,参加了梅雪的成亲大典,然后泪别梅雪,随五叔回乡。
梅雪目送他们离去,泣不成声的痛哭起来。
李光顺紧紧的搂着她,\"梅雪,你还有我呢!\"
母亲去世,李光顺终日寡欢,想母亲虽病着,但不致死。
梅雪不忍再瞒,悲痛的告知徐妃死因。
李光顺听了,操起一把刀,一路狂奔,冲到上官府。
上官萃逸见他犹如一头发了疯的猛牛,抵挡不住,吓懵。
正在教女儿上官窗窗识字的魏伊映听到闹声,赶紧出来,什么也不曾想,就不顾一切的护住上官萃逸。
李光顺的刀深深砍向她的胸前,\"卟\"的一标鲜血喷向他,才如梦初醒。
刹的,李光顺天旋地转。重大打击一下,\"啪\"的一声,直挺挺的倒地身亡。
李光顺一死,梅雪生无可恋,绢锁香喉,随他而去。
她一死,张易之想芳踪再难觅,心碎一地,断无红尘之念。
原东宫接二连三的死人,武则天真有些支持不住了,又值西夏发兵攻打大周,召贺兰魂进宫,交予令箭,任他发兵迎敌。
她的这一举动,自然引起李旦不满,但无法对抗。
李臣仙道:\"这等大事,祖皇竟然不与父皇商议,哪有将父皇放在眼中?贺兰魂何德何能,竟被赐封统帅之位?!\"
李旦道:\"母皇当朝,谁敢非议?\"
李臣仙道:\"父皇怎不起兵,攻打武周,还我李唐?\"
李旦问:\"兵呢?\"
李臣仙建议向他国进兵。
李旦却认为他国必会乘势而入,李唐反而遭殃。
李臣仙说他前怕狼后惧虎,根本就是只能任武姓一族兴风作浪。
李旦表示无奈,并不许李臣仙这般胡说。
武则天觉得朝臣人心不一致,张氏兄弟与自己又貌合神离,实感精疲力竭,有意让李旦复位,又感李旦难担大任。
庐陵王李显一派趁机几次三番上书,推他上位。
武则天想早些年李贤李弘为争大统,相互残杀,她不想李显李旦再蹈覆彻,驳回李显一派上书,想自己在世一日,便一日不放皇权。
苏素辞自嫁皇门,尚未回娘家探过亲,念及父母双亲,请求豆卢贵妃让她回家一叙。
豆卢贵妃本是性情中人,念亲情为重,应允了她,并吩咐李臣仙作陪。
李臣仙推说有要紧事,脱不开身,只叫宫娥打点,陪送苏素辞回相府。
途中,上官萃逸骑马拦轿,用扇挑开轿帘,\"仙王妃,别来可好?\"
苏素辞见是个陌生风流男子,又羞又怒,脸一红,避开他紧盯的目光,不作声,只拔开他挑帘的红绸铁扇。
上官萃逸目送轿队远去,挥挥扇,舔舔唇,\"亲亲,你还是那么娇艳动人!\"
苏素辞思忖,听他口气,似乎认识她一样,搜索全部记忆,她的生活中,却从没见过这么一个人。
她不免掀帘,向后看,见那人还在,并且正望着这边。心一慌,忙放下轿帘。
相夫人得知女儿回府的音讯,早早等候在府外。
苏素辞见到母亲,泣下泪来。
相夫人问:\"我儿何故伤心?\"
苏素辞道:\"孩儿如今身怀六甲,方知娘亲之苦,想先前没能好好孝顺娘亲,自责惭愧,而不安!\"
\"再无别事?\"相夫人携女儿入府,\"仙皇子待你可好?\"
苏素辞想自己一直被李臣仙不痛不痒的态度冷落,心下酸酸,又不便说出,强颜作笑,\"好!\"
饭后茶余,久等仍不见父亲回府,苏素辞只能泪别母亲回宫。
回宫之后,她弹琴无心,作画无绪,闷闷呆坐,忽感腹中蠕动,忍不吱声。过些时辰,疼痛难忍。
豆卢贵妃听宫娥禀告,命人请稳婆,急往这边而来。
她见苏素辞痛得想滚滚不动,想翻翻不了,声声呻吟,着实揪心,一时惶恐无主,派人去叫李臣仙。
李臣仙正坐院中,雅拨琴弦,陶陶然的状态。
宫娥上气不接下气跑来,说是王妃快生了,豆卢贵妃叫他赶紧过去。
李臣仙想着苏素辞要生养的是他人的,心内如吞苍蝇般的恶心,一挥手,\"知道了!\"他非但不去,反而找几个弟兄饮酒去了。
豆卢贵妃一边替苏素辞展拭着满脸汗珠,一边劝慰,\"素辞,忍着点,生头胎是比较苦的。\"
苏素辞流泪,苦么?她不怕,只是想自己在替李臣仙生孩子,却见不到他的人影。
豆卢贵妃来回摸着她的腹部,\"仙儿会来的,仙儿会来的!\"
苏素辞心痛体痛并发痛,痛的几次都差点晕过去。
兴尽酒罢,李臣仙方才往苏素辞这边来。
豆卢贵妃见他走路缓悠悠,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免骂了他几句。
李臣仙却笑嘻嘻的将她连推带拉弄了出去,并叫众人一并退下,说是由他来照顾,却又端来酒,只管自己喝,不管苏素辞痛得紧。
苏素辞嘴唇都咬破了,血珠直滴,有气无力的哀怨:\"仙皇子,我哪里得罪你了,你竟这般待我?\"
\"哪里得罪我了?\"李臣仙微一冷笑,\"明知故问,有意思吗?苏大小姐,我最后一次问你,孩子到底是哪个男人的?\"
苏素辞伤心至极,\"你不是男人吗?你的,你的,你的……\"
李臣仙道:\"孩子都快要生了,还说是我的,你好笑不好笑?\"
苏素辞泪滴成串,\"你……你连这点担当都没有,还算是个男人吗?\"
\"够了!\"李臣仙打断她的话,\"苏素辞,你如果说出来,这孩子是谁的,或许我会看这孩子面上,与你勉强凑合着过日子。如果你不说出来,就别生这个孩子!\"
苏素辞认定了这个孩子就是他的,没想到他说出这种话来,又痛又气又惊愕,竟坐了起来,\"你的,你的,就是你的!\"
李臣仙竖起一根手指,\"我最后一次问你,这孩子是谁的!不说,我让他死在你的肚子里!\"
苏素辞颓然的躺下去,\"我的,你满意了吧!\"
李臣仙一咬牙,\"好!\"他筛满一杯酒,\"恭喜你,当娘亲了!\"他捏住她的嘴,直灌下三杯。
苏素辞差不多要窒息,已是动弹不得,泪水扑簌簌的直下。
李臣仙一脚踢滚绣墩,几乎是暴吼:\"生,生,生,你倒是生啊!\"
苏素辞极力支撑孕体,极度艰难,在生死边缘,生下一男孩。
李旦与豆卢贵妃十分高兴,派人去苏府报喜。
苏味道夫妻得知,将早已备好的礼物装上车,进宫祝贺。
苏素辞见到父母双亲,泪水如决堤般泄出。
苏夫人道:\"女儿,坐月子,不兴哭,免得落下月子病,日后难受,收着点吧!\"
苏素辞想到以后只有流泪的日子,黯然拭泪,\"爹爹娘亲,我这是高兴呢!\"
那边宫中,李臣仙却在清理衣裤,打点行装。
宫女不解,\"皇子,王妃生了,你要上哪?\"
李臣仙烦躁,\"你还管起我了!\"
宫女即跪,\"奴婢不敢!\"
李臣仙走了几步,又回头,\"你去一趟茹晋皇子宫中,叫帅忆夫过来照顾一下王妃。帅忆夫,很会照顾人的,就是曾经在我宫中的那个管事,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