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仙姑不必客气!\"白须老道捋须笑道,\"贫道是华山清松!\"
清松道长久负盛名,今日有幸得见高人,桑索师太妙虚自是欣喜。
清松道长问:\"两位仙姑豁命相斗,不知为啥?\"
妙虚指桑索师太说道:\"二十五年前,她杀了我母亲……\"
桑索师太道:\"我与仇督羿比武,你母亲插手干涉,自个撞上剑尖而死,并不是我存心要她的命,而你是故意杀我手无缚鸡之力的丈夫……\"她说的忿忿然,但也愧疚与悲痛。
\"哦?\"清松道长一惊,\"你为什么要与仇督羿比武?\"
妙虚怒视桑索师太,\"还不是她嫉恨仇督羿喜欢我?哪里是比武?分明是她存心挑战!\"
\"我嫉恨你?笑话!\"桑索师太一冷笑,\"仇督羿喜欢的明明是我,只不过是你施展风情,装模作样的可怜兮兮,博得他的同情,而让他迷上你这个妖精。他抛弃我,我恨他!不过,更高兴他又被你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给抛了!\"
妙虚略略低垂一下眼帘,眼眶顿时一红,轻声道:\"哪里是我抛弃他?我是铁了心的非他不嫁,但谁知……他本也只是同情我,他真正喜欢的是温柔婉约的卢润仪,他俩才是恩爱鸳侣……\"
她悲叹连连,似在追忆着那个已然过去,但又那么刻骨铭心的以往。
桑索师太抬起噙泪的双眸,望着天空悠悠流动的云朵,沉默着,往事历历在目,心多酸感,苦笑一下,讥诮道:\"卢润仪只不过性情较好,她既无你的美貌,又无你的武功,仇督羿为什么要她,而不要你?\"
妙虚本有割肤之痛,听她冷言冷语,又是怒不可遏,一甩白练,要卡桑索师太咽喉。
清松道长眼疾手快,掠过白练,叹:\"都是几十年的旧事了,两位仙姑既已出家,不就是希望忘却以往的恩恩怨怨?你们若还不肯放过对方,仇督将军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九泉之下?\"桑索师太与妙虚一惊,不约而同的抓住清松道长的胳膊,\"仙长此话怎讲?\"
清松道长道:\"仇督将军遭人暗害,已有好多年了。\"
桑索师太双泪一落,\"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死?\"
妙虚怔怔的神情,\"只不知他的女儿紫烟怎么样了?\"
桑索师太惊问:\"他还有一个女儿吗?\"
妙虚道:\"也许你二十多年没见过他了,而我却在十几年前去找过他。那时,他女儿紫烟已有三岁。唉,谁知那次一见,竟成永别……\"
\"人死了,便永远在这个世间消失,这是谁也挽不回的,两位仙姑且压悲伤!\"清松道长叹喟,\"仇督将军临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女儿紫烟。而今紫烟飘荡天下,孤苦伶仃。两位仙姑若能找到她,与她作个伴,照顾好她。九泉之下,仇督将军便可入安!只是,两位仙姑能抛却不快的过往么?\"
听他一席话,妙虚桑索师太面色缓和,表示不计前怨,愿友好如初,分道去找仇督羿的遗女。
桑索师太举目四顾,已不见众人,惊道:\"制律二韵剑客哪去了?\"
清松道长见她不甚焦虑,便问:\"怎么了?\"
桑索师太将制律二韵剑客与卢山八仙决斗前后说了一遍,\"令狐蕙腧身负重伤,岂不要死?\"
清松道长叫她们去找仇督紫烟则是,制律二韵剑客交给他好了。
令狐遗浮四人斗了半日,打得天昏地暗,不见胜负。
千里香愈斗愈是脸多胭脂与汗珠,美妙绝伦。
徐孟两个心术本不正,见这种风景,不由乱了分寸,慌了手脚。\"砰\"的一响,一齐跌倒在地,败下阵来。
令狐遗浮就势一脚踏住徐金沙脊背,喝叫他拿出解药。
徐金沙气喘不休,除非千里香让他们亲上一亲,否则,死不给解药。
令狐遗浮见他们想糟践千里香,话也不说了,怒极,足下一用力,痛的徐金沙呲牙裂嘴。
孟蓟咏被千里香用剑架着,挣一挣,起不了,却不死心,\"谁叫她千里香长的比仙女都美!\"
令狐遗浮道:\"她的美岂是为你们所生?当心了!\"
徐金沙作死的笑,\"她的美色既为你所生,你们两个亲热亲热给我们看,就有解药给你们!\"
千里香红晕更浓,挥剑要划他的嘴。
这时,澹台氽穸搀扶着令狐蕙腧往这条街走来,见此情景,不由喝道:\"徐金沙,孟蓟咏,你们恬不知耻!\"
令狐蕙腧喘息着,\"徐孟帮主,看我薄面,把什么解药给这两个孩子。\"
徐金沙想她曾经刺了秋意浓一剑,为他们解了气,如今就看她面子还她人情,答应给令狐遗浮解药。
令狐遗浮方才松了脚,千里香也撤了剑,让他们站了起来。
徐金沙拍拍身上灰尘,从内衣中摸出一小包粉沬,给了千里香,笑道:\"这回可是真真正正的解药,你们不用怀疑。我们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难道不怕为了一包解药而名落声跌?小姑娘,你放一百个放一千个心好了。\"
说罢,他与孟蓟咏相互搀扶,踉踉跄跄走了。
令狐遗浮二人谢过令狐蕙腧二人,急匆匆向客栈赶去。
令狐蕙腧见澹台氽穸一直目不移离的望着令狐遗浮,人走了,还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不由问:\"呆了一样,你是什么意思?\"
澹台氽岁说他觉得刚才那少年眼睛好熟悉。
令狐蕙腧一点头,说那双眼睛像极了澹台穷秀。
\"你也这么认为?\"
\"你找了几十年都没找到你妹妹,今天莫不会也许由于这双眼睛,就找到了。\"
\"快,我们去问问!\"
\"你去就去,我可不去!\"
\"蕙腧,我妹妹好歹也是你嫂子,难道你真不想找到他们母子?\"
不容分说,澹台氽穸搀着令狐蕙腧就去追令狐遗浮二人。
将近点时,忽传来鸾铃声,一匹纯白骏马近面而来,近他们身时,骑马人轻吆一声:\"吁!\"勒住马绳,马即止步。
马上坐着一位乌丝盘绾,细眉微颦,银环双垂,年届不惑,花容照人的美妇。
她系一领黑红色的长披风,手握银棒。
她一见澹台氽穸二人,怔了一怔,似乎不胜惊异。
澹台氽穸一见她,也是惊喜之状,心境之间,有说不出的激动。
美妇有意避开他的目光,将自己的目光徐徐移向令狐蕙腧,微微笑着,轻轻招呼:\"蕙腧!\"
然而令狐蕙腧一见她,愣而茫然,双目冒火,脸上顿泛起一股极为难看的神情。
她推开澹台氽穸,飞身一起,挺剑向她刺去。
美妇轻催坐骑,让过一旁。
令狐蕙腧一剑失败,二剑又至。
美妇两腿一夹,催马前驰。
不料,令狐蕙腧将剑一丢,疾扑上去,揪住马尾。
本来她身负重伤,气力不支。此时被惊马扬蹄踢中胸口,痛叫一声,向后跌倒。
澹台氽穸急忙去扶她,埋怨着:\"蕙腧,你这是何苦呢?\"
与此同时,美妇飘身下马扶她,关切倍至,\"蕙腧,摔着哪里没有?\"
\"呸\"的一声,令狐蕙腧将堵在嘴中的鲜血向她脸上吐去,骂道:\"姓秋的,你心中恨我为什么不早死,表面却充个菩萨脸,当我不知道?\"
这位姓秋的美妇正是天下公认的\"梅柏女侠\"秋意浓。
只她银棒在手,若要点谁穴道,无论大小或调换之穴,无一不能点中,精不能再精,所以又号\"点穴神棒\"。
她与他们二十年后的相逢,本是无意,心有多少悲哀与惨痛,说不出来,只如一张无形的网笼罩。
此时,她面对令狐蕙腧的恶劣态度,她不知该计较或是原谅,只凄然的笑笑。
令狐蕙腧仍不解气,猛然,捡起剑来,朝秋意浓身上刺去。
秋意浓本来避的开,但她没有避,动也没动的任她发泄一剑。
澹台氽穸见鲜血从秋意浓手上渗出,急得一把拉开她,再劈手夺过令狐蕙腧的剑,往地上一丢。
他怒极,\"令狐蕙腧,你不但无情,而且还疯了,要杀你杀我,为什么总与她过不去?\"
\"是,我早就疯了!澹台氽穸,难道你没疯?没疯你就不会为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终生不娶!是她毁了你一辈子啊!\"令狐蕙腧愤恨不已。
澹台氽穸咬了咬牙,将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吞了回去。他撕下一截衣衫,替秋意浓包扎着伤口,心疼的埋怨她为什么不避一避?
秋意浓不让她包扎,轻轻推开他的手,轻声道:\"我如何不避?我躲了一辈子,避了一辈子,还是见到了你们,我……\"她说的句句是实。
她走到令狐蕙腧身边,\"蕙腧,我真不是有意见到你们的,对不起!\"
令狐蕙腧没好声气:\"冤家路窄!\"
她剑不放松的又刺向秋意浓。
澹台氽穸见秋意浓仍不还手,只得挥剑接招。
令狐蕙腧忍不住滚下泪来,嘶声叫道:\"澹台氽穸,你这个混账东西,竟然帮着她来欺负我!好,我与你拼了!\"
澹台氽穸道:\"蕙腧,秋意浓最善良不过了,你何必苦苦相逼?\"
\"她善良,我恶毒,成不成?今天,有她无我,有我无她!\"
澹台氽穸心中有了气,\"哪里见过你这般不珍惜自己性命的固执女人?\"
说话间,彼此之间两剑推送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