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风声,鸟声,劈柴声,声声入耳。
今天的天气依旧很冷,叶沁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走到一楼,
李云泽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的铁砧,头也不抬说:“早,后院有水可以洗漱。”
“好。”
叶沁来到后院,看见一面墙上无中生有地涌动着水源,落在直径一米的石头塘中,有一些她不认识的鸟儿落下饮水。
蹲下洗把脸,冷风又吹来,她清醒了些,想到什么,走回屋内,迫不及待说:
“李姑娘,我晚上做了一个梦,你猜猜是什么?我梦到你脱下衣服,里面穿的不是肚兜,是我没见过的奇怪衣服,羞死人啦,哈哈,哈……”
李云泽也笑了,“这样吗,真是奇怪的梦啊,哈哈。”
她眨着眼睛,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叶沁有些疑惑,“难道不是梦?”
她想探究,但直接扒掉李云泽衣服是不是不太好?
李云泽见她的目光放在奇怪的部位上,汗颜道:“说这个干什么,刚才有人送饭了,你快吃些,我已经吃过了。”
“悦灵儿呢?”
“还没起床。”
叶沁拿起桌上饭碗,看着里面的汤汤糊糊,没有矫情,大口吃了起来,
她含糊不清问:“李姑娘,你盯着这个石头看什么?”
李云泽解释道:“这不是石头,是铁砧,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她现在手中有不少附魔书,必须要用一些了。
其中包括,附魔:迅捷潜行
附魔:引雷
附魔:冰霜行者
附魔:锋利Vx2
在古城,她从箱子中获得了钻石鞋子,所以正在考虑进行附魔。
值得一提的是,迅捷潜行不能附在鞋子上,是对腿部防具的附魔,可以让人在潜行时的速度比跑的还快。
李云泽考虑再三,还是将迅捷潜行附魔到铁裤腿上,
这个世界获得铁都如此困难,何况钻石?
所以还是先提升自己的现有实力为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细数现在的威胁,小六、刺客、白晓、龙韵、苦力怕、唤魔者,还有没露过面的僵尸。
就算她表面和龙韵勾肩搭背,暗地里其实一直有所防备。
李云泽目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两点。
其一,帮紫颂回到末地,她也要顺便探索末地;
其二,能活着探索完这个世界,山间,海中,大洋彼岸,都有些什么?
活着,并且探索世界,在这个特殊时期还算比较艰巨的任务。
她想知道这场战争花落谁家。
心里想着,她将冰霜行者附魔在钻石鞋子上——不用白不用,留着还占地方。
至于引雷——是三叉戟的附魔,三叉戟来源于海底遗迹的箱子,或者溺尸的掉落物。
如果非要获得三叉戟,海底遗迹就不提了,僵尸她都没遇到,更别说溺尸。
如果一直遇不到,李云泽不敢想这本附魔书要在自己身上待多久。
她看见快捷栏上的龙鸣枪,试探性地将它和引雷放在一起。
花费经验:8
竟然可行?
“锵锵锵!”
铁砧发出锻造声,把叶沁吓得差点跳起来,她这一下可谓花容失色,惊惧道:“什么声音!”
“可能雷声吧,要打雷了。”李云泽站起来。
附魔结束。
“雷声?”
“我去外面看看。”
李云泽拿着龙鸣枪来到院子,在手上掂量一下,猛地朝前方投掷,下一秒,一道水桶粗的闪电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龙鸣枪上!
“轰隆!”
耀眼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巨大的轰鸣响彻整个苍茫关!
从军营出发,已经在路上的哈耳看见了远处天地相接的雷柱,马儿受惊扬起前蹄,差点把她甩出去,
“吁!这天气怎么会打雷!真是古怪!”
身前的王丫喊:“打雷啦!打雷啦!”
“丫头别乱动!”
同样在路上,带着两万兵马的龙子骞回首看去,见到雷电,心中甚至毫无波澜。
不用想他都知道是李雨所为,
好一个李雨,你到底还能给我多少惊喜?
“喂,小虹,你看见了吗!”
行军路上,苍依在前方骑着马,对身边同样骑着马的萧虹说,
她指着那道天柱,笃定道:“肯定有人被雷劈了!”
乌明摸了摸胡子,“怪事。”
萧虹皱起眉头,按住太阳穴,“头好疼。”
记忆中多出了什么东西,
那不是她的,是所传承的唤魔者的记忆。
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男人,一把朝自己袭来的三叉戟,抬头看,是一道落下的惊雷!
“轰隆!”
现实和记忆中的雷声同时响起,萧虹被震的全身发麻,瞳孔颤抖,她喊道:“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原来那个女人就是他!”
苍依凑过来,堂堂公主却对她挤眉弄眼,不顾形象,揶揄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怕雷?没事,本公主特许你可以躲在我怀里!”
萧虹本还在震撼于这奇妙的记忆,听见她的话立刻被气得不轻,
“我天不怕地不怕,会怕打雷?笑话,你倒是没说错,肯定有人被劈死了!”
看见落雷只是让她联想到记忆中的东西,不见得真是那女人弄出来的动静。
“李姑娘!”
叶沁听见近在咫尺的雷声,把碗摔了跑出来,见李云泽毫发无损,才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真的打雷了,而且还劈在咱们院子里!”
李云泽对她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嘘,接着掏了掏耳朵,
嗯,有些耳鸣。
近距离感受雷电果然十分震撼,龙鸣枪所在之地一片漆黑,土石纷飞,
唯独这把枪不仅没有损伤,反而如同被洗净杂质般,显露出枪身上缠绕的无数苍龙。
李云泽走近,能感受到一股静电的微麻。
将龙鸣枪握在手中,她喃喃道:“锋利五,引雷,你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龙鸣枪了。”
这时,外面跑过来很多士兵,他们没有聚在门口,而是在栅栏外喊:“道长,打雷到你家了!”
“没事吧,道长!”
士兵们只知道她是茅山派道长,不知真名。
李云泽收起龙鸣枪,走出去朝他们拱了拱手。
“劳烦诸位关心,可能是天气不好,碰巧落到我家院子,不过无人受伤,麻烦大家过来一趟,都散了吧。”
“话是这么说,李道长,要是有什么事想做又不好做的,一定要找我们!”
“李道长神通广大,要你帮什么!不过我可以帮道长开小灶,嘿嘿。”
“我一会儿就给您送柴火来!”
“我给您扫雪!”
这群士兵年纪都算大了,却依然带着一股淳朴和热情,
若没有战争,他们一定是一群好邻居。
李云泽扫过一张张粗糙黝黑的脸,坚定地拒绝道:
“大家都是军人,怎么能为我一个人浪费自己的时间呢?”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众人虽然遗憾,也只好散了。
回到院子,李云泽又拿出龙鸣枪,看着上面的龙纹,爱不释手。
她昨天学了剑招,虽说现在拿的是枪,却也兴致大发,脚步一踏,跃到昨夜搭起的梅花桩上,
叶沁上前几步,担心道:“刚打雷你就站这么高,小心又来一道!”
李云泽对她笑道:“无妨,刚才那雷是我引来,只是试试而已,叶小姐,不如看我舞一段枪如何?”
说罢,也不管她有没有答应,手中神兵枪出如龙,即兴舞动起来。
雷…是你引来的?
叶沁呆呆地看着。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就算看见后院的无源之水也没有惊讶,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天上雷电。
李雨现在肯定也对她用了某种法术,
否则为何她移不开眼?
她问:“那雷,是你的法术吗?”
“算是吧。”
李云泽不会舞枪,甚至剑招都没过多熟悉,但自己一枪掷而惊雷落,谁心中不生豪迈?
正是这豪迈让她在舞,她不似踩在梅花桩上,脚步变换,如履平地,
也不似常人出招挑拨刺探,毫无规律,偏极为好看,
枪动,她也在动,凌厉如风,迅疾如林。
李云泽不留余力,枪尖化作银芒,常人全力一击不过她随手挥动,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叶沁不懂枪法,看着却觉十分过瘾,情不自禁吟道:
“天下绝色第一,古今妙术无双。翩若凤舞惊鸿,雪映玉女寒枪。”
念完,她摸了摸发烫的脸,低声自语:“还好她没听见……”
“我听见了!”头顶传来声音,抬头看去,悦灵儿头朝下飘着,头发尽数垂落,悦灵抱住发丝荡来荡去,
她的笑让叶沁很气愤,哪有这样子偷听的!
“叶姐姐,我也要我也要,给我念一首!”
叶沁微恼道:“哪有这么多诗,我乱念的,你,你不要告诉她!”
悦灵儿便问:“这个叫诗吗?真好听,但是为什么不能告诉她?我觉得很好啊。”
这女孩可爱却不看气氛,叶沁的气没处撒,也解释不清,只得说:“你要说便说,别说是我念的就好!”
说罢,实在觉得脸烧的慌,捂着脸跑进了屋子。
这样夸赞,爱慕之情溢于言表,让她如何见人!
不多说,李云泽从梅花桩上跳下来,她身上散发着一股热气,却没有流汗,
刚才的动作对她来说和热身没什么区别。
“你跟她说了什么,怎么走了?”李云泽为失去一个观众而惋惜。
悦灵儿摇头,点了点嘴角,想也想不明白,“不知道,我觉得她好像喜欢你。”
“嗯?”
盯着悦灵儿纯净的大眼睛看了会儿,李云泽才问:“何出此言?”
“能给你写诗,还能不喜欢吗?可惜她好像不太喜欢我,要不然肯定也给我写了。”
哦,是这个喜欢啊。
李云泽摸摸她的脑袋,“诗这个东西需要灵感,不是说就写的。不给你写诗证明不了什么,给我写也只是恰好有了灵感,嗯,她写的什么?”
悦灵儿挠挠头,她也记不太清了。
“我想想,天下风流第一,古今惊鸿无双,唔……偏爱玉女妙术,喜迎绝色浓香。对,就是这个!”
李云泽听得目瞪口呆,
她实在没想到,这个天空般纯净的小家伙嘴里会蹦出这些字眼,
“你确定她是这么念的!?”
悦灵儿理了一遍,掰着手指头,“风流还是凤舞来着?惊鸿肯定有,绝色,妙术,玉女,哎呀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我是不懂啦,你知道她想说什么吗?”
李云泽坐在椅子上,颓废地抱住脑袋,“我也不懂,真的。”
叶沁,是晚上的事让你觉得我是那种女人吗?
还欲女,还妙术,现代内衣让你产生了很可怕的误会啊。
喜迎绝色浓香,不就是说我穿的内衣是专门为了勾引你?
所以你晕过去也是权宜之计,为了躲过我的‘魔爪’!?
早知道在叶城就买件肚兜了。
现在好了,被别人误会了吧。
悦灵儿好奇地看她生无可恋,问:“姐姐,你怎么了,这诗不好吗?”
“好,很好。”
“你喜欢吗?”
“……”李云泽不知道说些什么。
恰在这时,叶沁从楼上下来,脸蛋依旧红扑扑的,
“你结束啦,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些太冷了,就进来避了避。”
李云泽放出篝火,她坐在火边,像一朵雪莲映射着暖阳,“我都忘了冷暖,来烤火吧。”
“好。”
两人并排坐着,一个俊俏如霜,一个柳亸花娇,
屋外飘雪,屋内如春。
悦灵儿觉得太无聊,飘出去玩雪了,
在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捂嘴偷笑。
想抢我姐姐,美的你!
她刚出去,两人就同时说:“你……”
李云泽咳了一声,眸子尴尬地盯着篝火,让人分不清是火照亮了她,还是她照亮了火。
“你先说吧。”
“嗯。”叶沁拢起垂落的发丝,大家闺秀,仅仅是坐着都赏心悦目,她轻声道:“看样子,悦灵儿把我的诗告诉你了。”
“是。”说完,李云泽陷入了沉默。
叶沁有些紧张,“你怎么了,是不开心吗,我写的是不太好,但本意还是夸你的。”
如果不是悦灵儿偷听,这首编排自己的诗可能永远无第二个人知晓,
现在被自己知道,也只能说是夸赞了。
别解释了,是我的问题。
李云泽呼出口气,转而认真地看着她,“你看我真诚的眼神,像是那种人吗?”
叶沁看见一对极美的双眼,第一次这么近的看,还是忽地转过来,像爬到山顶看见漫山桃花,怎不让人心跳加速?
她心中一慌,躲闪道:“什、什么那种人?”
果然,她知道我是那种人了!
完了完了!
我本来不是的,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李云泽道:“男婚女嫁,人之大伦,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昨天的事我可以解释,我平日就这样穿,跟欲女什么的不搭边,也不会什么奇奇怪怪的妙术。”
“这样,我知道的。”叶沁心中一片苦涩,虽然李云泽说的有些乱,但也让她知道昨夜所见不是梦境。
男婚女嫁吗。
已经明明白白地拒绝自己了。
自己还是顺坡下驴,不要自找难堪吧。
“你真的很聪明,光凭这首诗就能看出我的心思。”叶沁苦笑,“我其实觉得还挺含蓄的,毕竟是真的在夸你。”
含蓄吗?
很含蓄吗?
李云泽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叶沁:“至于你穿的衣物,我尊重你的习惯,不会想多的,一切都当没发生过,可以吗?”
不会多想就对了。
李云泽想握住她的手,又怕她误会自己嘴上说说,伸手到一半又顺势放在一边,道:
“误会一场,我们依旧是朋友,这点不会变。”
叶沁看在眼中,拾了拾心中眼泪,如同面对满池枯黄的荷叶,心中一片凄凉,“当然!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一定一直都是!”
李云泽这才露出笑容,道:“幸好你是知书达理之人,换做一些胡搅蛮缠的,我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黄河,可能是她家乡的河吧。
“放心,我不会胡搅蛮缠你的。”
明明自己还准备多过一些日子,鼓起勇气再说,没想到被悦灵儿搅黄了。
恨她,讨厌她吗?
也没有,毕竟是自己要念出来的,不就是期望李雨能听见吗?
叶沁的声音很小,“果然男女相配,阴阳交融才是天经地义啊……”
李雨,你会爱上什么样的男人呢?
就在叶沁伤神之际,外面玩雪的悦灵儿终于是踩在了雪上,
她对乱说叶沁的诗可没有半点悔意,
想和姐姐走的更近?
我不同意!
她高兴了,玩的不亦乐乎,滚出一个比自己还大的雪球就往屋里跑。
“姐姐姐姐,快看……”她被雪球挡着看不清路,本来就很少走路,这不,左脚踩着右脚,哎呦一声往前一摔,
那大大的雪球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在李云泽背上。
李云泽只觉被人狠狠推了一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她连忙伸手支撑却为时已晚,
这么老套的情节会发生在我身上!?
李云泽脑海中冒出这么一个想法,接着便看见近在咫尺的叶沁。
下意识动动嘴,叶沁的脸便红了,
倔强的冰瞬间融为一滩春水。
李云泽啊李云泽,你嘴上说着男婚女嫁,为什么心却跳的这么快?
她又对任何一个男人动过心吗?
没有,
还没有分开,不是李云泽不想,而是叶沁用脚勾住了她的腰,伸手按住了她的头!
“唔?”
面对李云泽的疑惑,叶沁心一横,眼睛一闭,抱的更紧了。
雪莲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李云泽感觉空气中全是她的味道,甜的她脑袋发晕。
悦灵儿乐颠颠地飞过来,“姐姐说完了吗,我们去玩雪…呀!!!放开我姐姐!”
她尖叫着捶叶沁的肩膀,“你为什么让我姐姐压着!放开她!”
叶沁这才松开手脚,连忙坐起来整理了一下仪表,舔了舔唇,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立刻理直气壮起来。
“明明你姐姐先动的嘴!”
悦灵儿大惊,摇着李云泽的手,“姐姐你清醒一点,不要被女人迷惑了!你的好朋友是我呀!”
还不是你丢的球!
李云泽头都大了,前一秒说什么我是正人君子,下一秒就出这种事,是老天爷要整她吗?
“叶沁,你刚才……”
“有什么好解释的!”
叶沁明白机会就只有这一次,立刻支棱起来,强势道:“反正你是先亲了我,我喜欢你才情不自禁嘛!长这么大我只牵过爹爹姐姐的手,你一下就把我……反正我还是黄花大闺女,你看着办吧。”
说完把头一扭,一副不惯着你的姿态。
事成定局,逃避是没用了。
李云泽寻思半天,只能道:“我……”
叶沁见她支支吾吾,乘胜追击,
“如果你喜欢男人,刚才肯定会推开我,你为什么没这么做!说,你是不是喜欢女人!”
李云泽撩了一下头发,觉得好热,“慢着,你让我想想……”
见她不否认,叶沁握紧拳头,有些紧张地提出一个建议,“我知道是有些突然,反正我在苍龙这段时间都要你照顾,不如…你试着接受一下我?”
李云泽站起身,扯住悦灵儿的衣领就往外走。
叶沁也站起来,不依不饶地拉住她,“好不好嘛!”
于是她看见自己的恩人,英雄,偶像,那冷傲的俏脸上多出一抹羞赧,像初绽的梅花,带着几分娇羞和平日难见的柔美。
“你不知道吗。”李云泽说。
“什么?”叶沁呆呆地看着。
“有时候,不说话就是默认的意思,”她扭过头,摸了摸通红的耳朵,“我去练剑了,你若无聊可以去外面看看,那群士兵在忙些什么,回来跟我说说。”
悦灵儿阉了吧唧被她提着,“对不起,姐姐,都是我让你被这个女人得逞了。”
“原谅你了。”
“真哒?谢谢姐姐!”
李云泽出去了。
叶沁一个人坐着,呆呆地坐在篝火边。
那跃动的火,正旺盛激烈的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