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秀刚踏进院门,一眼便瞧见鲁嬷嬷正鬼鬼祟祟地在那里探头探脑。
那副模样,既想窥探些什么,又怕被人发现。
王秀秀见了,更觉厌烦。
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快,硬是挤出了一泡眼泪,装出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哎呦喂!我的秀丫头啊,你这是怎么了?快和嬷嬷说说呀!”
鲁嬷嬷佯装关切,快步走上前来,语气中满是虚伪的关心。
王秀秀抬起头,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轻轻抽泣着喊了声:“嬷嬷......”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鲁嬷嬷听了王秀秀的叙述,脸上一副假惺惺的怜悯之色,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安慰道:“哎,秀丫头啊,你也别哭啦,咱们做奴才的,生来就是这个命,得认命呐!”
王秀秀低着头,心里暗自咒骂鲁嬷嬷虚伪,嘴里却还是闷闷地应了一声:“嬷嬷说的是......”
而这时,鲁嬷嬷话锋一转,突然提高了音量:“不过呢,咱大房院里的奴婢,可不是她二房能随便欺负的!秀丫头,你就在这儿等着,嬷嬷我这就去告诉咱夫人,一定不让你白白受了这份委屈!”
话音未落,鲁嬷嬷便迫不及待地转身,一路小跑着回了屋,徒留下王秀秀一个人立在原地。
王秀秀陷入两难的境地,走也不是,跟着进去又不敢,只能不尴不尬地顶着张肿胀不堪的脸站在那儿,承受着院子里其他丫鬟们投来的各种目光。
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同情,甚至还有幸灾乐祸。
半晌,王秀秀终于被叫了进去。
大夫人仪态端庄,正一脸悠闲地喝着茶,那惬意的模样,真真是看了就让人堵得慌!
不知过了多久,大夫人慢条斯理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回到桌子上,抬眼看向王秀秀,“今日之事,鲁嬷嬷刚都跟我讲过了,的确是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这话,王秀秀赶忙躬身行礼,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语气坚定地道:“夫人,奴婢不亏!夫人对奴婢有着再造之恩!只要能替夫人您做事,哪怕赴汤蹈火,奴婢也是在所不惜的!”
其实像这样表忠心、下决心的话语,王秀秀老早之前就应该向大夫人表达出来的。
可考虑再三,这大夫人明显是心里堵着一口气的。
若不叫她先出了气,即便自己说得再天花乱坠,恐怕最终也只会被当作是阿谀奉承而被弃置一旁。
现在自己这副惨样子,再配上这有些牙碜的话,反倒是增加了可信度。
正如王秀秀料想的那般,大夫人这时终是念起了她的好来。
这丫头虽然蠢笨怯懦,但对自己倒是一片赤诚忠心。
这般琢磨着,大夫人不禁微微上扬了嘴角,轻声安慰着:“你呀,也别害怕,你这份忠心耿耿,我心里面自然是清楚的。”
“鲁妈妈,取了我的雪润膏来给秀秀。”,大夫人坐在榻上,挥手吩咐道。
“不……奴婢不……”
王秀秀连忙摆手推辞,脸上诚惶诚恐。
鲁嬷嬷见状,不由分说便将手中的盒子塞进王秀秀怀里,笑着道:“都知道你是个守本分的好孩子,可这是夫人特意赏赐给你的,快收好了,千万别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好意啊!”
王秀秀又挤出一汪眼泪,还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做足了铭恩在心的模样。
待到回到了自己房中,这才打开了那个药盒子。
里面盛着一盒雪白细腻的润肤膏,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然而,无论这盒润肤膏看起来有多么诱人有效,王秀秀都不敢动用分毫。
程家这座深宅大院之中,谁也不知道这看似善意的赏赐背后,是否还隐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就这样,那盒雪润膏被搁置在了梳妆台的角落里。
好在王秀秀的伤只是表面看上去吓人而已,只用了些自己买的寻常药膏,便已好得差不多。
夜幕如同一张巨大而厚重的黑色幕布,悄然无声地笼罩住了整个程府。
四周一片静谧,静得甚至能听见微风拂过竹叶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可这过分的宁静反倒是令人心生压抑之感。
皎洁的明月高高悬挂在幽蓝的夜空中,月光透过稀疏的竹叶缝隙,洒下些许微弱而朦胧的光线。
屋内,王秀秀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并未点亮灯火。
黑暗中,她闭着双眼,脑海中思绪万千,思忖的尽是她自己的未来。
对于这座程府,王秀秀心里十分清楚,绝非久留之所。
且不说程家内部那些层出不穷的肮脏之事。
就算没有这些纷纷扰扰,她也不能容忍自己就这样一辈子被困在这里,被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随意摆弄。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大熙朝,王秀秀就一直在心底暗暗立志成为一个有钱有闲的地主婆,日子平淡安宁就好。
虽说一路以来波折颇多,但终不改此志。
王秀秀渴望着能够离开这个牢笼。
然而,离开程府又谈何容易?如此却不能操之过急,只能静静等待时机……
轻轻叹了口气,翻了个身,王秀秀将脸埋进枕头。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前,映出她略显单薄的身影。
“再等等,再等等……”王秀秀在心中默念着,渐渐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