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秀搀扶着陆景泽,陆景泽却不敢将全身的重量完全倚靠在她柔弱的身躯之上,只努力强撑着。
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打在脸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疼痛。
陆景泽体力渐渐不支,只觉得眼前一黑,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冰冷的雪地里。
被他这么猝不及防的一带,王秀秀也随之摔倒在地。
大骇之下,王秀秀顾不得自身伤痛,连滚带爬地扑向陆景泽,颤抖着手去探查他鼻息。
心肺复苏,捏虎口,能用上的急救手段都用上了。
慌乱了好一阵子,陆景泽才勉强恢复了些微弱的呼吸。
就在这时,天空洋洋洒洒地落起了鹅毛大雪,仿佛给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银色外壳,似是画中之景。
可此时的王秀秀,早已无心欣赏这场美景。
她抬起头,望向四周,在雪的映照下,隐约看到前方似有一洞穴。
王秀秀咬咬牙,用尽全身力气,硬生生将比自己大了一圈的陆景泽从地上背了起来。
她的身体早已被冻得麻木,艰难摇晃着身体向前挪动了几步后,总算是勉强稳住了身形。
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前方的洞口走去,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临近洞口,她轻轻放下陆景泽在一边靠着,自己则靠近洞口,探头向内张望一番。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洞穴并非是什么野兽的巢穴,倒是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洞内虽然简陋,但角落里堆着一些干燥的柴禾,像是山民进山打猎时临时落脚的地方。
王秀秀心中一喜,连忙将陆景泽拖拽进洞内。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只觉得入手一片冰凉。
眼下的天气寒冷,再加上陆景泽之前受伤失血过多,若不尽快升起一堆火取暖,等不到有人来救,恐怕他们就会冻死在这。
王秀秀不敢耽搁,在洞中翻翻找找,翻出一块打火石。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木柴摆成一个小堆,再用打火石反复摩擦。
然而,她的手指早已冻得僵硬,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
王秀秀又气又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与眼中的泪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怎么点不着啊……”,王秀秀带着哭腔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无助。
而在那个被她忽视的角落里,听到哭声的陆景泽艰难睁开双眼。
他那原本强健有力的双手此刻只微微虚晃一下,就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再次无力地垂下,整个人重新陷入昏迷之中。
“要是有点纸就好了……”
王秀秀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四处张望。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手,从自己头上取下了那支铁力木簪子。
只见她轻轻转动簪子,中间隐藏的机巧瞬间弹开,露出了里面藏匿着的银票。
没有丝毫犹豫,王秀秀果断将它撕碎,撒入一旁的木屑当中。
许久,一丝微弱的火苗在木柴间跳跃起来。
王秀秀小心翼翼护着火苗,趴在地上,对着那火星轻轻吹气。
脸庞因为紧张而涨得通红,就连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再抬起头,王秀秀已是满脸汗泥交加,狼狈不堪。
王秀秀直起身来,胡乱地用衣袖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水。
王秀秀将昏迷的陆景泽移到火堆旁,让他尽量靠近温暖。
他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尤其是胸口那道的伤痕,深可见骨,血迹虽已凝固,但皮肉外翻的模样仍让人不忍直视。
想起陆景泽平日里总是随身带着药,王秀秀急忙伸手摸向他的腰间。
果然,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小药瓶。
王秀秀将药瓶取出,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这药该如何使用,急得不行。
只得先倒出一颗药丸,掰开陆景泽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
然而,陆景泽依旧昏迷不醒,药丸含在口中,迟迟未能咽下。
王秀秀急得额头冒汗,四下张望,忽然瞥见洞穴一角堆放着一些猎户留下的锅具和碗筷。
她快步走过去,拿起一口铁锅,又跑到洞外,从地上捧起一些干净的积雪,回到洞中将锅架在火堆上煮。
等待雪水融化的过程显得格外漫长,王秀秀蹲在火堆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中的水。
终于,水开始冒泡翻滚。
先是盛出一碗晾凉了喂给陆景泽。
身边没有布料,王秀秀只得从衣裳上撕下来一块,放入锅中煮透。
待布料稍微凉了一些,便开始为陆景泽清理伤口。
她努力克制住手上颤抖,生怕弄疼了他。
然而,陆景泽的伤口实在太深,每一次擦拭都让王秀秀心头一颤。
他伤得这样重,天气又冷,怕是要发热。
攥了攥拳,王秀秀又磨碎了一颗药丸,仔细地敷盖在他的伤口上。
“陆景泽,你一定要撑住……”王秀秀低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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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到了半夜,陆景泽发了热,额头滚烫如火。
王秀秀心中一沉,随身的披风早已在逃亡时不知去向。
此时此刻,自己身上也只有一件棉衣。
然人命关天,王秀秀也顾不上自己,只得将棉衣解下便盖在了陆景泽身上。
她一遍又一遍地用冷水浸湿布条,敷在陆景泽的额头上。
每一次触碰,都能感受到他皮肤上传来的灼热温度。
王秀秀的手指被冻得通红,却始终不敢停下。
直到下半夜,陆景泽的体温才渐渐降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王秀秀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身体仿佛快要散架一般,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疼。
她强撑着站起身,艰难地朝着火堆走去,往火堆里又添了些木柴,确保火焰不会熄灭。
做完这些,便再也支撑不住,软绵绵地倚靠在洞壁旁。
这一夜,实在是难熬的很,外面的北风如同凶猛野兽,不停咆哮怒吼。
而那堆火,是他们唯一的温暖来源,一刻也不能熄灭。
每隔段时间,王秀秀就得费力睁开眼皮,添些柴,再伸手去摸摸陆景泽的额头。
临近天亮,才累的睡过去了一会儿。
而陆景泽呢,全身虚脱无力,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冰冷的水中,寒意似是从骨髓深处渗透出来。
不仅如此,身上的伤痛之处更是疼痛难忍,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血肉。
就在陆景泽于冷热交替之间苦苦挣扎时,隐约感觉到有一只温柔的手不时地轻抚着自己的额头,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
渐渐地,陆景泽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了些许意识。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仍有些涣散,但很快便聚焦在王秀秀的脸上。
她浑身上下沾满了灰尘,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原本清秀的面容此刻也显得十分憔悴。
此刻正紧紧地抱着双膝,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此刻手中,还紧握着一把箭弩。
陆景泽艰难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盖在自己身上的那件棉衣重新盖回到王秀秀的身上。
然而,动作牵动了伤口,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王秀秀被惊醒,猛地睁开眼睛,迅速坐起身。
待看清后,才松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还冷吗?”
陆景泽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而微弱:“我没事……”
他试图坐起身,却被王秀秀按住:“别动,你伤得很重,需要休息。”
王秀秀忽然想起什么,急忙拿起药瓶问道:“对了,你快看看,这药丸到底该怎么用?昨天情况紧急,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就先喂了你一颗,然后又碾碎了一颗敷在你的伤口上,会不会有问题?”
陆景泽扯出一丝笑容:“无事……你做得很好……这药丸……内外皆可用。”
听到这话,王秀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缓了好一会儿,陆景泽才问道:“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大概是个山民临时落脚的地方吧。”,王秀秀指了指洞穴一角,“那边有一小坛米,你刚醒来,还没恢复力气,咱们借用一些煮点粥吧。”
陆景泽点点头,目光落在她单薄的中衣上,“我不冷了,你先将棉衣穿上。”
王秀秀见他面色恢复了些,也不似昨夜那般苍白,便点点头,将棉衣披回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