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央州,众人又马不停蹄地赶了两天路。
随着路程的推进,他们意外地发现,路上的流民竟是越来越多。
这一异常情况立刻引起了大家的警觉。
一番打听,终于得知了其中缘由。
原来,央州知州平日里就作威作福,早已激起民愤。
如今,更是因为他强收税银的恶行,惹得崖州和平洲两地的流民群起而攻之,直接冲破了关卡。
失去了官员的管控,央州瞬间陷入混乱,俨然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石头村的村民们望着四周那些流民如饿狼般凶狠的目光,心中恐惧,每迈出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一般战战兢兢。
面对如此严重的灾情,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松懈,哪怕是到了夜晚,也都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为此,村长组织了村民们轮流守夜,以确保安全。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便来到了后半夜。
这个时候,人的意志力往往最为薄弱。
熟睡中的王秀秀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推搡自己。
迷迷糊糊睁眼发现是松松。
要知道,松松可向来都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它是绝对不会吵醒自己的。
意识到这点后,王秀秀猛地睁大双眼,一把紧紧握住放置在身旁的棍子,迅速坐起身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王秀秀紧张地望向远处林子。
只见那里影影绰绰,似乎有一些身影正鬼鬼祟祟地移动着。
来不及多想,王秀秀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来人啊!”
这声呼喊犹如一道惊雷划破夜空,瞬间惊醒了周围所有沉睡的村民。
就在这时,那些藏匿其中的身影也再按捺不住,纷纷现出身形。
刹那间,流民如潮水般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毫无防备的石头村营地。
这些流民个个衣衫褴褛面露凶光,疯狂地抢夺着村民们手中的财物。
尽管村民们奋起反抗,但无奈他们手无寸铁,面对这群穷凶极恶的流民,根本无力抵抗。
激烈的打斗声响彻云霄,许多村民被无情地打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众人的财物在瞬间被洗劫一空,现场一片混乱,哭声、叫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然而,这并没有激起这群强盗的丝毫怜悯之心。
他们抢完东西就跑,也不恋战,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愤怒的石头村众人根本无从追赶。
而村民们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就这样扬长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这混乱的场景终于停歇。
被抢劫过后的石头村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哭无泪。
突然,有人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今晚守夜的人去哪儿了?”
众人如梦初醒,急忙四处寻找起来。
终于,在距离树林不远的地方,发现了那个负责守夜的可怜人。
他满脸血迹斑斑,正静静地倚靠在一棵大树旁,身体僵硬,早已没了气息。
从头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不难看出,他应当是在熟睡时遭到了致命袭击,最终因失血过多而命丧黄泉。
那人的妻子见着自己方才还好好的丈夫一眨眼竟变成这副模样,整个人如遭雷击。
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猛地扑到丈夫身旁,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村长见此,叹了口气,招手唤来几个年轻后生,帮着挖了坑,将人入土为安。
临了,村长还用刀给刻了个牌子,告诉他家的孩子,“以后若是有机会,记得带你爹回家乡安葬。”
逃难就是这样,客死他乡,想要魂归故里都是一种奢望。
能葬进土里,不被野兽打扰,也算是亲人们为他尽的最后一份心力......
“好了,大家都别愣着!都散了,各自回去好好清点一下自家的财物。”
随着村长一声令下,原本沉浸在失去同伴悲伤中的村民们纷纷如梦初醒,一个个低垂着头,满脸沮丧地开始清查自家在这场混乱中丢失的东西。
王家还算幸运的,休息的位置距离那片树林稍远一些,王秀秀一喊,他们马上就反应过来,将身边那些值钱的物件统统收拢抱入怀中。
然而,即便这样,仍然未能幸免,也还是被流民抢去了不少的粮食。
陈春花一边收拾着被翻乱的物品,一边骂骂咧咧:“这些天杀的混蛋,真是丧尽天良!咱们辛辛苦苦攒下的粮食,就这么被他们抢走了!”
听着陈春花的叫骂,王秀秀抱紧了怀里的松松,眼神空旷又无助。
来到乾朝,虽也是受了许多的委屈。
然而像今日这般吓人的经历,还是生平头一回遇到。
那群流民疯了一般冲过来,没人管她,她只能凭着本能,一棍子接着一棍子地打下去。
哪知那人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更加疯魔的抢夺着王秀秀的包袱。
包袱里除了几件子衣服,其实并无什么值钱的物件儿。
王秀秀知道只要松手就可保命逃生,可那时手指早已僵硬不受支配,无论如何都无法张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幸好有人及时出手相助,要不然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王秀秀望着怀里的松松,“松松,咱们该怎么办?这世道,真是越来越难熬了。”
松松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手,仿佛是在安慰她。
夜色深沉,石头村的村民们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而明天,等待着他们的,不知又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