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秀所藏身的地方,是罗祈佑的远房表叔家。
这里地处偏僻,四周群山环绕,村子里的人大多以务农为生,民风淳朴,鲜少有外人来往。
起初,王秀秀总是担心会被人发现,因此一直躲在屋内不敢出门,甚至连窗户都不敢开得太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便开始帮着罗表婶做一些家务事。
罗表婶是个慈祥的中年妇人,待王秀秀如亲生女儿一般,不仅给她准备了干净的被褥,还特意为她缝制了几件新衣裳。
王秀秀感激不已,便主动帮忙洗衣、做饭,甚至还学会了如何用竹篾编织篮子。
就这样,在乡下生活了十余天之后,终于到了与罗祈佑约定好要的离开时间。
这天清晨,罗表婶特意为王秀秀打扮了一番。
她将王秀秀的长发编成两条粗辫子,又给她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脸上还抹了些灰,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农家姑娘。
“秀秀,这样打扮,谁也认不出你了。”罗表婶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叮嘱道,“路上小心些,别让人瞧出端倪。”
王秀秀点点头,临走前抱了她半晌。
罗表叔背起一个竹篓,佯装要上山采药的样子,带着王秀秀沿着小路离开了村子。
一路上,遇到了些上山采摘山货的村民。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罗表叔主动与他们打起了招呼。
“老罗啊!这位姑娘是你家的亲戚吗?”一村民好奇问道。
“是啊,我婆娘家那边的侄女,来这走亲戚,家里老太太来信儿说想孙女了,让赶紧给送回去,你们这是要上山啊?”罗表叔笑着回答,语气自然,仿佛真有其事。
“可不么,刚下过雨,打算去采些蘑菇。”
罗表叔与那人寒暄几句,便想要带王秀秀离开。
然而,那村民却是突然神秘兮兮地将罗表叔拉到一旁,低声交谈起来。
王秀秀站在不远处,隐约听到“杜家”“搜人”之类的字眼,心中顿时慌了起来。
等罗表叔回来时,脸色明显凝重。
他匆匆带着王秀秀继续赶路,直到走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王秀秀停下脚步,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不肯再动。
罗表叔见此情形,以为她是累了,便道:“确实走了有一会儿了,那就在这里歇歇脚吧。”
“罗表叔,罗大哥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王秀秀直截了当地问,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安。
罗表叔是个土生土长的庄稼人,一辈子憨厚老实,面对王秀秀刑讯逼供般质问的眼神,立刻慌了神,结结巴巴地:“没......没出啥事啊。”
王秀秀却不依不饶,继续追问:“表叔,这事与我有关,你们不能瞒着我。”
罗表叔被她问得有些心虚,只好支吾着,“我......我......”
罗表叔一辈子没有孩子,王秀秀在他家住的这十几天里,他对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真是打心底里的喜欢。
但一想到祈佑对自己的叮嘱,他又感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表叔,您就告诉我吧,罗大哥要是真有什么事,我一辈子都难安,您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王秀秀言辞恳切,眼中甚至泛起了泪光。
罗表叔见她如此坚持,终于叹了口气,将实情全盘托出。
原来,王秀秀走后,杜仁够果然查到了罗祈佑与齐名身上。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杜仁够久久找不到王秀秀的藏身之处,便怨恨起罗祈佑和齐名来,最后竟然将怒火发泄到了他们两人身上。
杜仁够胆大包天,谎称罗祈佑偷盗,在书院绑走了人,将其投入大牢。
而齐名,如果不是齐家极力保护,恐怕也会被一同抓走。
王秀秀听完罗表叔的讲述,心中既愧又急。
“表叔,罗大哥和齐名是因为我才陷入险境的,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不行不行,佑哥儿特意交代过,一定要把你安全送走……”
王秀秀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表叔,您放心,我不会莽撞行事,但我必须回去,哪怕只是暗中帮忙,也绝不能一走了之!”
罗表叔见她态度坚决,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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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齐府内一片肃杀之气。
齐父额角青筋跳动,手中的戒尺不时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厅堂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他那焦虑不安的面容。
齐名直挺挺地跪在祖宗牌位前,背脊笔直如松。
他脸上没有一丝悔意,满身满眼皆是倔强。
“你这个不孝子!你还不服气是不是!”
齐父猛地停下脚步,手中的戒尺狠狠指向齐名,声音竟是隐隐有些颤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给家里惹了多大的祸事!杜家如今是什么人家?那是咱们能得罪得起的吗?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姑娘,跟杜仁够对着干!你是嫌咱们齐家的日子过得太安稳了是不是!”
齐名抬起头,目光如炬,毫不退缩地直视父亲:“爹,秀秀不是不相干的姑娘!她是因为我才被杜仁够盯上的!若不是我,她也不会被杜仁够记恨上!既然是我之故,我就得救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杜仁够那个畜生糟蹋!”
“你!”齐父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戒尺高高举起,却迟迟没有落下。
齐父长叹一声,戒尺终是无力地垂下,“怎么能说是因为你?是那姓杜的色迷心窍!是那姑娘命不好!儿子啊,你就说出她藏在哪里吧?否则那杜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干休就不干休,小爷我还怕他们不成!”
“你这个不孝子!你知不知道今时不同往日,那杜家早已不是与我们家地位相当的杜家了!”齐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杜家今日敢从书院直接绑了你那同窗入狱,他明日就可能会闯入咱们家将你也一起带走啊!”
“我不怕!”齐名梗着脖子,眼中倔强不改。
齐父闻言,踉跄后退两步,手中的戒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厅堂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轻轻摇曳,映照出父子二人僵持的身影。
窗外,夜色沉沉,压的人喘不过来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