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不是真的,母亲这样做,图什么啊?叶存缙如此想着,拼命想要摇头,结果脑袋被冬白死死摁住,根本动弹不得。
周夫人已是目瞪口呆,但她想,这是假的吧?二弟妹只是暂时来不及辩驳而已,她一定不会狠心到杀死侯爷的!一定不会!
三房一家子待在一起,此时也是面面相觑,被柳姨娘说出的事情给震懵了,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尤其是万夫人,她和表姑娘纪明薇一直知道,闵夫人心狠手辣,但实在没有想到,她会心狠手辣到害死忠勇侯!
原因很简单啊,忠勇侯是整个侯府的荣耀啊,是绝对的避风港啊,是家族蒸蒸日上的主要提拔者啊,他的利益荣耀代表着侯府的利益荣耀啊。
闵夫人不是蠢货,怎会杀死侯爷?
不可思议,不敢置信,出人意料,瞠目结舌。
至于忠勇侯叶啸白的母亲鲍老太太,在听完柳姨娘的话语、看到闵夫人的反应之后,浑身一震,脸色灰败,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相思子走到闵夫人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夫人是不是在想,明明你已经给柳姨娘下毒了,但是她为什么没死?反而是夫人你中毒了?”
什么?闵夫人大惊,她中毒了吗?
相思子从柳姨娘的脖子上,撕下半寸厚的皮子,那皮子像极了人皮,但实际上是相思子用其他材制,做成人皮的模样而已。
“夫人的毒针,没有进入柳姨娘的身体。相反,当你捏着银针刺进来的时候,皮子上的毒素与你银针的毒素相融合,毒素顺着银针蔓延到你的指尖,不断渗透,此刻夫人掌心已经发黑,夫人若是不信,看一眼便可知晓。”
闵夫人确实不愿意相信,但她抬起手来时,掌心已经开始变黑,她呼吸蓦地急促起来。
她声音变得嘶哑尖厉:“你给我下毒,意欲何为?是叶青雪叫你这样做的吗?”
闵夫人眼神怨毒无比。
“先前去凝萃轩,我请神医帮忙,神医不肯,现在为何愿意站在柳姨娘、站在叶青雪那边来对付我?”
她气急败坏!
“你可知晓,叶青雪即将被问斩,她给不了你太多好处!而柳姨娘即便疯病好了,在这个家里,也只能听我的!”
相思子却道:“柳姨娘是我的病人,我必须对她负责。夫人中毒,是因为你想要杀死我的病人,若你不曾这样做,自然不会中毒。”
闵夫人却冷笑连连:“只是对病人负责?真是说得高尚啊,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闵夫人撑着地面,左手摁着右手手腕,像是在阻止毒素蔓延全身,她缓缓站起来,扈嬷嬷终于反应过来,上前搀扶她。
短短的时间里,闵夫人已经强迫自己恢复镇定。
“相思子,侯府的情况你已经全部知晓,继续为叶青雪或者柳姨娘做事,你将得不到任何好处,若你执迷不悟,待叶青雪被皇上的人捉拿,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将被我忠勇侯府的人追杀!”
相思子只是紧蹙眉头看着她,没有回应。
“但如果你现在站到我这边来,我可以给你巨额财富,甚至可以许你高官之位,保你前途无量。”
闵夫人的神色,逐渐自信,逐渐高高在上。
“你知道的,侯府内宅是我说了算;而我亲生的儿子,是本朝最年轻的兵部侍郎;我们侯府二姑娘又与定王殿下定了婚约。
“我今日在此许你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并非随便说说,而是有这个能力的。但前提是,你杀死柳姨娘,今晚的事情,不许透露出去一个字。”
闵夫人目光仿佛化作利刃,劈向床上的柳姨娘,杀气凛然。
又道:“当然,解除我身上毒素,对你来说易如反掌,对于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所以,相思子给她解毒,只是顺带的事而已,闵夫人并没有另外提要求。
相思子却道:“忠勇侯是你兄长、是侯府的顶梁柱、是大周朝的功臣,但夫人却能将他害死,跟你做事,我太危险。”
闵夫人却怒道:“若当年不杀死他,那么死去的人就是我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相思子愣了下,追问:“夫人从何处得知,锈迹斑斑的银针,可以置人于死地?”
闵夫人不答反问:“知道这个法子可以杀人,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么?”
相思子抿了一下嘴唇,又问:“忠勇侯死了,对侯府影响巨大,甚至会影响你和孩子们的生活水平,但夫人为何一定要将他杀死?一来有违人伦,二来于你们无益。”
闵夫人却只是冷笑,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便是死,她都要把这个问题的答案,带入棺材里去,谁也别想知道。
“所以,你承认侯爷是你杀死的了,对吗?”沉默许久的柳姨娘,忽然再度开口:“九年了,你终于承认了,是吗?”
闵夫人傲然而冰冷道:“你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除了你们,谁都不知道这件事。而在侯府,你们只能听我的话,否则,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我九年前能够杀死上过战场的侯爷,今日也能杀死你们!”
床上的女子,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她的眼中燃起怒火,目光如一把燃烧的利刃,似要劈开敌人的胸膛。
不是柳姨娘,而是叶青雪!
她道:“所以,是你,闵盈盈,杀死了我的父亲叶啸白!”
虽然前面她和相思子都已经确定,叶啸白是被闵夫人所杀死的,也推测出了闵夫人所用的杀人方式。
但相思子的话,却还是一步一步引着闵夫人承认自己九年前的恶行。
因为只是他们知道还不行,叶青雪要暗处所有盯着的叶家人,都听见!
她要让这些人知晓,闵夫人是怎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是她杀死了夫君的亲大哥,是她杀死了忠勇侯府的顶梁柱,是她杀死了大周的朝廷命官。
该死的人,是她闵盈盈!
闵夫人瞳孔剧缩,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脑子里嗡嗡作响,她翕合着嘴唇,半晌才发出言语:“怎么……怎么是你!”
叶青雪从床上下来,她身着素衣,赤脚落地,步步走向闵夫人。
“如果我没有用这样的方法,又如何逼得你说出杀死我父亲的真相呢?”
她倾身向前,附在闵夫人的耳边,声音极冷极冷地道:“你和叶啸威两个畜生,太残忍,柳姨娘从不曾好过。”
所以,这是一个陷阱!闵夫人如遭雷劈,她掉入叶青雪的陷阱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