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次苏旭和林黛玉一起回贾府省亲后,贾宝玉心中就觉得十分不痛快。
苏旭在贾宝玉看来出身低微,家里连个爵位都没有,不过是个寻常举人,比起自己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连贾府下人赖大家的孙子,都能捐个县令当当,可他苏旭却半点官身也没有。
就这种身份地位的人,理应对宝二爷卑躬屈膝才对,居然也敢当着林妹妹的面,公然顶撞他宝二爷,说他没有见识,让他颜面扫地,下不来台!
他向来被下人阿谀奉承惯了,甚至连北静王爷见了他,都要称赞一句,衔玉而生的公子,他日前途不可限量,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此刻,贾宝玉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窝火。
他一把拽过一旁的袭人,怒气冲冲地问道:“袭人,我问你,那苏旭小子是不是送了我们府上什么万年贡米?”
袭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稳住心神,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回二爷,奴婢并未听说老爷和太太提起过万年贡米一事。”
贾宝玉一听,心中更加疑惑,又追问道:“那他有没有送其他什么珍奇玩意儿?”
袭人依旧摇头:“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兴许是直接送到账房那边去了。二爷若想知道,不如问问账房的管事。”
贾宝玉一听,冷哼一声,心中已是怒火中烧。
他立刻吩咐小厮:“快去,把府里的管事给我叫来!”
小厮不敢怠慢,连忙飞奔出去叫人。
不一会儿,管事便匆匆忙忙地赶来,气还没喘匀,就见贾宝玉劈头盖脸地问道:“前日那表姑爷苏旭,是不是送了我们府里万年贡米?”
管事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做出仔细回想的样子,然后恭恭敬敬地答道:“回二爷,并没有。”
贾宝玉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
“好你个苏旭,表面装得文质彬彬,背地里竟如此不实诚!说什么贡米,分明是信口雌黄!”
事实上,这万年贡米并非空穴来风,苏旭的确送来了,只是府里的人瞒而不报罢了。
这荣国府的规矩由来已久,但凡是没有登记在册的礼物,一概不入库房,而是由下人们私底下自行处理。
是以,这贡米一到,就被眼尖的赖大管家给盯上了。将这贡米悄悄运到了自家园子里,准备留着自己享用。
至于其他那些山珍海味,也都进了各房管事的小厨房,成了他们私人的美味佳肴。
只是贾宝玉哪里知道其中门道,此刻他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心中暗骂:“亏我还当他是正人君子,谁知竟是这等欺世盗名之辈!也不知平日里是如何哄骗林妹妹的。”
他越想越担心黛玉受骗,焦躁不安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给林妹妹提个醒,免得她被苏旭的花言巧语蒙蔽!”宝玉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袭人见状,忙上前询问:“宝二爷,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宝玉一把拉住袭人,气呼呼地说道:“还能有谁!就是那个苏旭!他跟我说什么给老太太送了万年贡米,结果我问管家,根本没这回事!摆明了就是骗子,指不定怎么哄骗林妹妹呢!”
袭人一听,心中暗笑,这宝二爷还真是孩子气。
她柔声劝道:“二爷息怒,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呢?许是那贡米还没来得及入库,又或者……是老太太另有安排,不曾声张?”
“另有安排?什么安排能瞒着我?”宝玉瞪大了眼睛,“我看他就是故意说大话,想在我面前显摆!林妹妹那么单纯,肯定会被他骗得团团转!”
袭人见宝玉越说越激动,只得顺着他的话说:“二爷说得是,林姑娘心思细腻,可别被那苏旭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只是……二爷打算怎么办呢?”
宝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得想个法子告诉林妹妹,让她小心那小子!可……我又不能明说,万一林妹妹不信,反倒怪我多事……”
袭人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二爷,不如这样,您写一首诗,含蓄地表达您的担忧,再托人悄悄带给林姑娘,岂不妙哉?”
宝玉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好主意!袭人,还是你聪明!我这就去写!”
说罢,便兴冲冲地跑回怡红院,铺开纸笔,开始冥思苦想。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黛玉的脸上,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紫鹃一边服侍她穿衣,一边说道:“姑娘,苏公子送来一个箱子,说是给您的。”
黛玉微微蹙眉,心中疑惑,苏旭送自己箱子做什么?
莫非是前几天说的礼物?
她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按捺不住好奇,便吩咐紫鹃:“把箱子拿过来我瞧瞧。”
紫鹃将箱子抬到黛玉面前,黛玉轻轻掀开箱盖,只见里面摆放着十几本书册,装订精美,纸张细腻。
黛玉好奇地拿起一本,翻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再生缘”三个大字。
她又翻开另一本,却是“牡丹亭”。黛玉虽不曾读过这些书,但也隐约听说过,都是些才子佳人,情意绵绵的故事。
她脸颊一红,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紫鹃见黛玉看得入神,便问道:“姑娘,这是什么书啊?瞧着挺好看的。”
黛玉慌忙合上书,故作镇定地说道:“不过是些诗集罢了。”
紫鹃一脸疑惑:“诗集?怎么这诗集的封面都画着些公子小姐?”
黛玉支支吾吾道:“许是…许是现在流行这般装帧……”
紫鹃见黛玉神色古怪,也不好多问,便将书放回箱子里,说道:“这苏公子也真是有心,送了姑娘这么多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