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从宫里回来,一路喜气洋洋,步履轻快地来到了梨香院。
薛姨妈正和宝钗在院子里赏花,见她来了,连忙起身相迎。
“大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喜事?”薛姨妈笑盈盈地问道。
王夫人拉着宝钗的手,兴奋地说道:“好消息,好消息!娘娘答应了!”
薛宝钗一听,心跳骤然加快,连忙追问道:“娘娘答应什么了?”
王夫人这才将元春的旨意告诉了她们母女二人。
原来,元春已经答应下旨申斥林黛玉,并勒令她回苏州老家侍奉公婆。
王夫人得意洋洋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还补充道:
“多亏了宝丫头的主意,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出了这口恶气呢!”
薛宝钗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压抑不住的喜悦,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薛宝钗眼波流转,故作谦虚道:“姨妈谬赞了,其实我这都是为了宝兄弟好。”
她顿了顿,又说道:“姨妈有所不知,我这个计策其实是一石二鸟的。”
“哦?怎么说?”王夫人好奇地问道。
薛宝钗解释道:
“这一方面,黛玉妹妹可以去苏州学学规矩,而另一方面,那黛玉妹妹的夫婿因为媳妇受了申斥,也会背上不孝的恶名。
虽然这恶名对会试没甚影响,只因会试批卷都是不知道考生姓名的。
可是万一他真的中了进士,有殿试的机会呢?
那圣上可是最最在乎名声的呢!
再说远一点,这日后选官也是要关注名声的。
现在虽然不是举孝廉入仕的时候,这有了不孝的名声只怕也难了。”
王夫人一听,更是乐开了花,她拉着宝钗的手,不住地夸赞:
“我的儿,你真是女诸葛在世啊!不愧是识文断字的,就是比我们这些不通文墨的强多了!”
薛宝钗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暗自得意。
姨妈哪里知道,她这个计策的灵感来自于自己如何会落选伴读。
想起自己落选公主伴读的经历,薛宝钗心里那份不甘和委屈再次涌上心头。
前些年她进京待选公主伴读,虽然自己品貌出众,却因为哥哥打死人的坏名声所累,无奈落选了。
小小年纪的她,始知道这“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
她即从这上面受了损害,也学会了怎么用这招来损害别人。
她想起小时候和黛玉一起在贾府,那贾府里的下人都私下里夸她比林黛玉强。
都说她待人接物大方得体,又会管家理账,小小年纪就沉稳老练。
那凭什么林黛玉就能拥有那样惬意的人生?
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探花郎,夫君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就连那恼人的婆母也不必日日侍奉。
而她薛宝钗呢?
她自诩才貌双全,不输于任何人,她的梦想是入宫为妃,成就一番作为。
她自信只要她能成功入宫,以后定不会比那贾妃元春差的。
可现如今,却要被哥哥的过错连累,所有的梦想都化为泡影。
她不甘心,她不服气!
思来想去,她薛宝钗不如林黛玉的地方,不就是出身吗?
确实,这皇商之女没有探花之女说出去好听。
只是,她倒要看看,等林黛玉没了这清流名声,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清高自傲!
这几日,苏旭和林黛玉之间似乎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寒霜,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微妙而尴尬。
往日里,两人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如今却像是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苏旭几次前往黛玉的房间,希望能够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然而每次都吃了闭门羹,黛玉似乎不愿与他相见。
今日早膳,苏旭再次尝试与黛玉沟通,他特意吩咐雪雁去请黛玉过来一起用膳,希望能借此机会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然而,雪雁带回来的消息却让苏旭的心沉了下去,黛玉以胃口不佳为由拒绝了他的邀请。
苏旭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黛玉这是在故意躲避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他最讨厌这种冷战的氛围,彼此沉默不语,让两人都倍感煎熬。
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主动放下身段,向黛玉认错道歉,耐心地哄她开心。
可是这一次,他却犹豫了。
之前带黛玉夜探宝玉和琪官苟且一事,他自问,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他不后悔,也不想违心地认错。
就在苏旭陷入沉思之际,苏礼前来禀报,说是几位来自姑苏的同科举子邀请他前往酒楼一聚。
苏旭思忖片刻,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毕竟同乡举子以后都是宝贵的人脉资源,自然不能轻易错过,而且也能散散心。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衣冠,便出门应酬去了。
这一应酬,觥筹交错,不知不觉已是夜色深沉。
苏旭辞别了几位同乡,乘着夜色回到了苏府。
“少爷,明德公老爷来访!”苏礼气喘吁吁地说道。
苏旭一听,连忙整理衣冠,快步走到门口迎接。
山子野是他的恩师,也是他在这个世界里面为人处事上的引路人,对他而言如同父亲一般。
“老师,您怎么来了?”苏旭恭敬地行礼道。
山子野神色凝重地落座,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旭儿,你摊上大事了。”
苏旭闻言,心中疑惑顿生,不解地问道:“学生愚钝,还请老师明示。学生一个刚刚考完的举子,在京城可说是举目无亲,又能惹上什么大事呢?”
山子野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问道:“那荣国公贾府,可是你媳妇的娘家亲戚?”
苏旭连忙答道:“正是,内人正是贾府的亲戚,那贾家现在袭爵的一等将军贾赦贾大人,正是内人的舅舅。”
山子野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这就奇怪了。现下宫里传来消息,说那贾妃要下旨申斥你媳妇不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旭听闻此言,顿时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这从何说起?学生何时得罪了贾府?从未有过啊!这些时间逢年过节的,我哪次不是备下厚礼,以表敬意?至于内人,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去贾府探望过她外祖母,也就是老国公夫人,便再无其他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