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几个男人走远后，何雨柱才长舒一口气。他正要带着翠芬离开，却听见自行车后座传来细微的声响。
“谁？！”何雨柱警觉地喝道。
自行车微微晃动，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后座慢慢挪了出来。借着月光，何雨柱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正是他刚才在楼上看到的那个男孩。
男孩大概十岁左右，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篮球。
男孩看见何雨柱和翠芬，先是一愣，随即像受惊的兔子般往后退了两步。他怀里抱着的篮球沾满了泥巴，有几道深深的凹痕，像是被人狠狠拍打过。
“你们……你们是谁？”男孩的声音怯生生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何雨柱没有回答，只是警惕地打量着他。这孩子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让他不得不心生怀疑。他注意到男孩的裤腿上还沾着机油的痕迹，鞋也磨得厉害，一看就是个经常干活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何雨柱沉声问道。
男孩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道：“刘……刘光福。”
“你住哪儿？”
“就……就在那边。”刘光福指了指不远处一栋低矮的平房，窗户上蒙着厚厚的灰尘，隐约透出昏黄的灯光。“我爸爸在那儿修自行车。”
何雨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一个戴着护目镜的男人在自行车修理铺里忙碌着。他心里盘算着，这孩子会不会是那些人派来跟踪他们的？
“你刚才有没有看见那些人？”何雨柱指了指巷子口，“就是穿黑色风衣的那些。”
刘光福摇了摇头：“没……没有。”
何雨柱盯着他看了几秒，男孩的眼神虽然躲闪，但却没有慌乱的神色。他转头看了看翠芬，翠芬也正好奇地打量着刘光福。
“你过来。”何雨柱朝刘光福招了招手。
刘光福迟疑了一下，才慢吞吞地挪到何雨柱面前。何雨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男孩的头发又脏又乱，但并不油腻，像是几天没洗了。
“别怕。”何雨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我们不会伤害你。”
他蹲下身，与刘光福平视：“你爸爸在修车？”
“嗯。”刘光福点点头，“他把别人的自行车撞坏了，得赶紧修好还给人家。”
“你饿吗？”何雨柱注意到男孩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刘光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我不饿。”
何雨柱从翠芬手里的麻袋里拿出那个用报纸包着的馒头，递到刘光福面前：“吃吧。”
刘光福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咽了口唾沫，却没有伸手去接。
“拿着。”何雨柱把馒头塞到他手里，“我们走了。”
说完，他拉着翠芬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刘光福还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馒头，眼眶泛红。
“快吃吧。”何雨柱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翠芬一边走一边回头，直到刘光福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雨柱哥，你说他会不会有事？”
“管不了那么多。”何雨柱加快脚步，“我们现在自身难保。”
他感觉左臂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汗水浸透了衣衫。翠芬也明显体力不支，脚步越来越慢。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何雨柱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废弃的牛棚，“去那儿。”
两人弓着腰钻进牛棚，一股霉味和稻草的清香混合在一起。何雨柱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人后，才让翠芬坐下休息。他从怀里摸出一小瓶红花油，倒了一些在左臂的淤青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翠芬担忧地看着他：“雨柱哥，你的伤……”
“没事。”何雨柱咬着牙说道，“死不了。”
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感觉一阵阵晕眩袭来。今天发生的事，比他想象中还要惊险。他不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追上来，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牛棚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有两三个人在快速靠近。何雨柱猛地睁开眼，一把拉住翠芬的手腕，压低声音说道：“躲起来！”
翠芬会意，两人猫着腰躲进了牛棚角落的稻草堆里，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牛棚门口。透过稻草堆的缝隙，何雨柱隐约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出来！我看见你们了！”男人粗声粗气地吼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何雨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右手已经悄悄摸到了腰间的那把匕首。他认出了这个男人，正是之前在酒楼见过的那个壮汉，也是刚才那些人中领头的那个。
“老大，这地方破破烂烂的，能藏什么人？”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少废话！”壮汉呵斥道，“刚才明明看见他们往这边来了，肯定藏起来了！给我搜！”
紧接着，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何雨柱握紧了匕首，随时准备拼死一搏。
“哎？这儿有个洞！”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他们头顶传来。
何雨柱暗道不好，他们竟然发现了牛棚顶上的天窗！他一把搂住翠芬的腰，准备从另一侧的通风口逃走。
“老大！他们肯定从这边跑了！”头顶再次传来喊声。
壮汉立刻带人追了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何雨柱注意到牛棚里堆着几个破木箱子，他灵机一动，拉着翠芬躲到了一个最大的木箱后面。
“这边没有！”
“去那边看看！”
脚步声在他们周围来回踱步，越来越近。何雨柱的心跳如同擂鼓，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紧紧地贴着身后的木板，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快要湿透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木箱外传来，紧接着是壮汉的咒骂：“他妈的，这破地方真够呛！”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壮汉他们并没有发现木箱后的二人。
“老大，这地方太臭了，咱们还是走吧。”一个男人抱怨道。
“走！”壮汉的声音由近及远，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何雨柱长舒一口气，感觉浑身都湿透了。他轻轻地拍了拍翠芬的后背，示意她可以出来了。
翠芬从木箱后探出脑袋，紧张地四处张望，确认安全后才钻了出来。她的小脸苍白，嘴唇干裂，显然吓得不轻。
“雨柱哥……”翠芬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后怕。
何雨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天窗下，仰头看着那巴掌大的夜空。月光惨淡，几颗星星点缀其中，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今晚的遭遇，让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不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再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每一次都侥幸逃脱。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声响从牛棚外传来，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何雨柱警觉地竖起耳朵，那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抠着木栅栏，断断续续，小心翼翼。翠芬也听到了，紧张地拽住他的衣角。“雨柱哥……”
何雨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轻轻挪到天窗旁，借着微弱的月光观察外面的动静。只见一个瘦削的身影猫着腰，正沿着牛棚外围摸索，看样子是想绕到正面。
“是刚才那伙人？”翠芬凑过来，小声问道。
何雨柱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像。这人动作鬼祟，像是在探查什么。”他握紧了手中的石头，一旦那人靠近，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砸过去。
那身影越来越近，终于停在了牛棚门口。借着月光，何雨柱看清了来人——是个老汉，佝偻着背，手里攥着个破布包，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眼神浑浊却透着几分精明。
“谁？”何雨柱压低声音问道，同时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老汉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连忙捂住嘴巴，四下张望。确认四周无人后，他才凑到天窗下，压低声音道：“小伙子，别害怕，是我，老孙头。”
何雨柱愣了一下，老孙头是村里的老光棍，平日里靠给村里人做些零工为生，为人倒也算老实本分。他怎么会半夜三更出现在这里？
“我是来给你们报信的。”老孙头喘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那个破布包，“这是你们的东西吧？我在路边捡到的。”
何雨柱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装着翠芬的包袱，几块大洋和一张皱巴巴的纸片散落出来。他一眼就认出那是翠芬绣的帕子的设计图，是他亲手画的。
“谢谢您，老孙头。”何雨柱感激地说道，“您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老孙头摆了摆手，“我晚上起夜，路过牛棚，听见里面有动静，就过来看看。刚才那伙人到处搜查，我怕他们找到你们，就一直在外面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