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有武娘来了，赶紧给让让。”有村民，看到他们母子背着药箱过来了，便出声喊道，让大家让出一条路。
“婶子，你过来了？”林大宝看到他急忙起身说道。
收银点点头，径直走上前，林明光躺在床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破旧的被褥。
若不是仔细看，都不能认出这人竟然是林明光！？此刻，躺在床上的人面容憔悴，脸颊凹陷，胡子拉碴，满头油腻凌乱的头发黏结在一起。整个人呼吸急促，脸颊还有些不正常的潮红，苏云一看便知道他是起热了。
林大宝在旁边用湿布，给他擦额头。
苏云也唏嘘，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想当初这林明光的模样虽说不是顶好的，但也是板板正正的。
“嫂子，你过来了？”林河让出位置。
苏云对他点点头，又对着林大宝将之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可以帮你爹看伤，但他目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恐怕是已经感染了。”苏云道，“若是全身血流感染引起败血症，那么即使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是啊，是啊，我瞧着这黎明光情况不太好。”有村民附和，“这情况就算是隔壁村儿的齐郎中，也不一定愿意收治。”
林大宝点头，眼里有一抹黯然。
“我知道，不管如何，都感谢婶子过来能为我爹看伤。至于能不能活？那就看个人的命了……”林大宝道。
听他这么说，有人又开始心疼了，想到林大宝幼年时也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便不由有些唏嘘。
真是好媳旺三代！
可惜大宝阿奶没给儿子选个好媳妇儿，害了三代人。他奶走的早，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被气死的。儿子林明光又是这副德行，然后孙子林大宝如今也是没个正经营生……
林河道，“大宝，你爹有你这么个儿子，也该满足了！嫂子，你就给林明光看看吧，我瞧着他也是进气多出气少，全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完，他也叹了口气。林明光也是林家族人，说起来也不比他小几岁，以往也是有几分感情的。
苏云点点头，拿着药箱上前。仔细检查了林明光的腿伤。
右腿已经被打折了，如今也已经长上了，倒是看不出什么。最严重的是左腿，局部伤口溃烂流脓，隐约竟然还可以见到森森白骨。
在场围观的众人，都不由倒出了一口冷气。
“天呐，怎么成这样了？那些人下手也太狠了吧？这不是要把人给打死吗？”
“嘿，你是不知道，他们可是赌场的青手！那能下手不狠嘛？也怨林明光自己，你说他干嘛不好，竟然去赌？”说话的人有些恨铁不成钢。
“哎，就这伤，连齐大夫都治不好！”
“大宝，要我说你就别折腾了，让你爹安心的去吧。”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直到林河高声呵了一句闭嘴，这才都不住口了。
但也没有一个人要离开，他们也想看看苏云到底是怎么治伤的。
苏云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眉头拧的很紧。
林大宝倒是没有表现的很紧张，他也知道他爹的伤口恐怕是治不了。
把苏云请过来，一方面也是过了明路，让村民知道，他爹即使死了，自己是个做儿子的，也是尽力了。
“婶子，你看我爹的伤还能治吗？他就是晚上的时候疼的厉害，能不能开些药让他止疼？”林大宝问。
虽然跟他亲爹没太深感情，但毕竟是生他的亲爹，听着他夜夜疼的抽搐，林大宝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
“你爹的腿得将这些腐肉全部清除，然后再换药缝合，这样也许可以搏一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苏云道。
林大宝没想到还有这个方法，连忙点头。
“愿意试试，婶子，你就放手搏一搏吧。”
“行，既然你同意，那我就将他的肉刮除了，再给他换药试试。但是这烧能不能退还要看他的造化。”苏云说着，便示意林有武将药箱拿过来。
在里边翻腾了一遍，将需要的家伙什儿都拿了出来。幸好前段时间，托林震山给打制了一套刀具，虽然不能和后世的手术刀相比，但是比现有的也好不少了。
铁匠铺子生意不好，所以剩余不少铁锭。天启朝对于铁的管制严格，铁制刀具也不是随意能够拥有的，林震山家铁锭的份额还有剩余，便匀给了苏云一部分。
“可能会有些疼，这是麻沸散，将这包药煮了给他灌下去。”苏云吩咐将一包药找出来，递给林大宝。
周围有围观的妇人，急忙将那包药材拿过来去煮，乡里乡亲的，帮忙煮个药也是应当应分的，别看黎明光平日里做的不怎么样，但到了关键时候，宗族还是宗族，都要互相帮衬。
苏云想，这可能就是宗族的意义。
在封建社会，律法不那么健全，宗族存在意义就显得尤为重大。
“大家伙儿别围的这么近，一来光线不好，二来这么多人围着也容易感染。”
大家一听也都郑重其事的往后退了退，但还是没有退出屋子。好歹，把从门里透进来的一抹光线给让开了。
苏云也没做声，愿意看就让他们看吧。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无菌要求很严格的手术。
至于林明光的腿能不能保得住，她心里还是有数的，虽然看起来严重，但实际上也只是皮肤软组织的感染，只要将软组织全部清除敷上药，腿应该是能保住。但能不能活下来，看的却不是腿，而是他的败血症严不严重。苏云所说看他的造化，并不是妄谈。
说白了，就指望他的抵抗力够不够强。自己手里还陈芥菜卤，也可以试试……
苏云仔细将刀具用沸水煮了一遍，准备好纱布跟酒精、药粉。又让人点了艾草熏蒸一下起到一部分消毒的作用。
没一会儿，麻沸散便煮好了，那妇人便端了药给林明光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