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大离科举的制度尚且显得稚嫩。
除了正常应试之外,还存在“公荐”制度。
所谓公荐便是指朝廷之上的官员可以推荐举人为国拾遗。
出发点虽然是好的,但是经过这些年的发展。
公荐早已变味,成为了世家门阀的操控科举工具。
看似名义上是通过成绩优劣选举。
但是实际上在科举入围之前,谁下谁上早已经被世家瓜分殆尽。
能留下来的人都是公卿大臣的子弟或者世家门阀的裙带。
想要彻底改变大离眼下世家把持科举的情况,那就必须要先改制!
将这种察举制的残余彻底扫空。
不过沐子安心中也是清楚,一旦改制必然会侵犯整个大离的世家权益。
那些受过制度恩泽的人必然不可能同意。
此举便是在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大离的官员世家,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若是寻常人必然不可能成功,但他沐子安乃是大离的镇国公。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更何况萧瑀想要沐子安做孤臣。
那没有什么比与天下所有的官员世家为敌更好的方式了。
而沐子安也能借此机会收拢天下寒门学子之心。
正当思量之际,吱呀一声,书房的大门被推开。
柳如是和宁红尘二人手中各自捧着无数的请柬堆在沐子安面前。
宁红尘笑道。
“公子现在可是整个京城的大红人,这些拜帖名敕库房都要放不下了。”
对于眼下这种情况,沐子安早有预料。
当初装醉回来也是为了避免自己被当场盘问。
虽然自己有跨越千年的知识储备,但是这并不代表古人都是傻子可以随意的糊弄。
正所谓言多必失就是这个道理。
沐子安落笔,此刻也是有些头疼。
诗仙的名号自然是摆脱不掉了。
“告诉贾先生,就说昨夜用神过度,本国公这几日需要静养。”
“而今科举在即,我身为考官之一不宜与诸位学子过多接触。”
柳如是将沐子安的话转达给了贾诩。
不过即便如此,接下来的几日依旧有人络绎不绝登门拜访。
不仅如此来的人层次更是越来越高。
甚至有不少勋爵高官在四处打探,沐子安有没有中意的女子。
都想着把自己家中的千金小姐往镇国公府送去。
毕竟眼下的沐子安可谓是风头无二,不仅手握军功而且还有诗名在外。
活脱脱脸上就写着人才两个字,能跟这样的人结为亲家前途不可限量。
一时间京城之中的名门望族都是争先恐后,差点把镇国公府的门槛都给踩破了。
直到这件事被捅到了萧瑀那里去。
眼看自己到手的驸马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萧瑀也是大手一挥立刻下旨狠狠的驳斥了一下这些要跟自己抢女婿的人。
只可惜效果不能说没有,只能是少之又少。
不过至少明面上来镇国公府提亲的人少了不少,沐子安也算是清净了几天安心些折子。
而就在这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的时候,又一则重磅消息炸响!
裴少寂疯了!
自从画舫诗会那一晚投湖被救起来之后,裴少寂便得了伤寒高烧不止。
连夜被送往清河裴家医治,但是无论叫来了多少医师依旧于事无补。
高烧连续发了七天眼看裴少寂命不久矣。
直到皇宫之内御医亲至,方才保住一条性命。
人虽然救回来了,但是却变得痴痴傻傻。
而且极其暴躁动辄打砸伤人十分的暴戾,与之前温文尔雅的形象大相径庭。
甚至半夜一把火将整个裴家的藏书阁都给烧了。
大火绵延若非发现得及时,怕不是整个裴家都要葬身火海之中。
本来的天之骄子直接变成了一个暴戾的疯子着实让不少人感慨万分。
虽然裴少寂这么惨,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怪罪沐子安。
本来裴少寂言而无信投湖逃生就已经让很多人看不起了。
而今又性情大变成了这副模样,更是坐实了他气量短小心胸狭隘。
连带着裴家风评口碑也是急转直下。
前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裴家年轻一代裴少明,裴少寂一死一疯。
即便是裴氏这种顶级的世家,面对这种情况也是直接要崩溃了。
但是!偏偏沐子安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的把柄。
此刻,清河裴家之内可谓是愁云惨淡。
一个身着长衫的青年,此刻义愤填膺地大喊,此人正是当代裴家长子裴少庆。
裴少庆虽然是长子但非嫡子,乃是妾身所生。
不过年幼之际便被过继到裴氏主母名下,自幼与裴少寂一起长大,在家中地位也是斐然。
“爹,这件事岂能就这么算了!三弟可是我裴家麒麟子!而今被那沐子安逼疯了!”
“娘亲日日夜夜哭泣,而今就要哭瞎双眼了!
“况且少明尸骨未寒啊!爹!若不报仇让天下人如何看我裴家!”
裴少庆的话音刚落,一道森严的声音传来。
“你身为大哥岂能如此莽撞!遇到事情难道不知道急则出错吗?”
顺着裴少庆的目光望去,只见大堂中央那块正大光明的牌匾之下,正坐着一位长相周正的中年男子。
此人正是当代裴家的家主裴良。
此刻的裴良面色阴沉,双手握拳足以见得内心的愤怒。
裴少明死也就死了,死他一个人能平息皇帝的怒火也算是值了尚且可以忍。
但是裴少寂乃是他倾心培养多年的接班人,而今竟然被逼疯了!
这不仅是对裴良这个父亲的打击,更是相当于直接摧毁了自己这一脉的未来的前途!
宗族家主之位就如同那皇位一样,虽然都是按照嫡庶继承的。
但是纵观千年历史又有多少皇位是太子顺位继承的?
宗门家主之争也是如此有能者居之!
本来裴少寂作为当代裴家最强者,稳压所有裴氏支脉一头。
只要这次科举夺得魁首而后迎娶公主,未来再运作一番,裴少寂必然官拜一品位极人臣。
到时候整个裴家必然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然而此刻未来的所有幻想都随着裴少季的疯癫而彻底消失了。
那些被压制多年的支脉此刻也都是蠢蠢欲动起来。
连带着这几日裴家风评急下,他这个家主也是被不断的问责。
正当大堂之内的气氛诡谲之时,门外仆役急匆匆地跑过来。
裴良见状不由的皱眉。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仆役连忙跪倒在地而后声音颤抖的说道。
“回禀家主大人,门外有一儒生求见。”
裴少庆闻言不由的发怒道。
“想来又是那个落魄的寒门子弟想要攀附裴家,让他速速滚开!”
仆役闻言声音略带着几分颤抖的说道。
“回...回禀大少爷....门外儒生自称是.....”
裴良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继续说。”
仆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而后高声道。
“自称乃是当今镇国公之幕僚。”
“名为贾诩,字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