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岑子青见多了。
但自拔舌头死去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添香楼外的街道上,男人的尸体就这么躺在地上,活拔的舌头还握在手中,鲜血从嘴里往外流了一地,围观人群不敢靠近尸体,又不肯离去在旁凑热闹。
师青柯第一时间冲了出去,收起了散漫的笑容,冷着一张脸扬声呵斥,“案发现场,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百姓见他身穿监察司才能赤色锦衣,连忙让开了一条道路。
岑子青等人没有跟着下去,而是直接从添香楼的窗户往下观察流动的人群。
男人的尸体旁边,一名妇人正趴在尸体身上痛哭流涕。
“嘶……这、这也太狠了吧?”林元稹嘴里啃的包子都不香了,“这人中邪了吗?”
沈时秋说,“或许。”
岑子青问,“魑妖母是不是还没找到?”
寉止颔首,“未曾。”顿了顿,他补充了句,“监察司是越来越废了。”
岑子青心想这也不能全怪监察司,这天武皇城那么大,魑妖母善于隐藏,监察司人手又不足,一时半会很难追踪到。
不过下面那个男人的死法,很明显就不正常。
师青柯先查看男人的尸体,确认没有任何外伤后,询问哭泣的妇人,“此人与你是何关系?又为何会突然拔舌自尽?”
妇人抽泣道,“此人、此人是我的相公刘宏,我二人本来好好的走在路上,我相公突然浑身抽搐,后就就生生拔了自己的舌头……”
说到男人自拔舌头时的画面,妇人眼中明显惊恐万分。
师青柯皱眉思索间,两名监察司巡逻的队员闻讯赶来,瞧见师青柯连忙作揖,“司正大人。”
“你们两个来的正好,先把尸体抬回监察司,让仵作好好验一验。”师青柯又朝着妇人的方向看了眼,说,“此女是此人的妻子,让她随你们回监察司,问清情况。”
“是。”
男人的尸体很快就被带走,妇人也跟着离开。
百姓见没热闹看很快就散了。
师青柯却像个没事人样回了添香楼里继续喝酒吃肉。
岑子青疑惑,“你不用回去吗?”
师青柯摆摆手,“这城里每天都有人死掉,死法奇异怪状的多了去了,每一件都要我这个司正亲自调查,这监察司直接解散得了。”
岑子青皱眉,“魑妖母还没找到吧?这个男人的死法如此奇怪残忍,难道你就不会怀疑是魑妖母控制的?”
师青柯挑眉,“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才让手下的人把尸体带回去,让仵作解剖,确认体内是否残留魑妖母的子嗣痕迹。”
听到师青柯这话,岑子青便懂了,了然道,“难怪你手下动作如此熟练,想来这段时间,一直在用这个方法企图找到魑妖母的踪迹,但这个做法,会不会太漠视百姓的性命?”
师青柯突兀一笑,残酷道,“你说的也没错,但这又关我什么事呢?这些百姓又不是我杀的,我也在认真的寻找凶手啊,早一天找到魑妖母,就能多保一条人命。”
岑子青哑然,过了会儿才问,“就没有别的办法追查魑妖母的行踪吗?”
师青柯摸了摸下巴,“有是有,就是十分凶险,没人敢尝试。”
在旁听了半晌的林元稹好奇问,“什么办法?”
沈时秋却语气严肃警告,“小外甥,这件事情,让监察司的人自己解决就行,我们就不要掺和了。”
岑子青没想掺和,只是看到师青柯以百姓的命去追查魑妖母行踪的这种做法,对生命过于冷漠,想问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
寉止忽然出声,黑眸冷沉,“一只妖物,监察司还要用人命填进去才能找到,监察司确实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师青柯不屑一顾的态度在对上寉止的眼神后,那股久违的危险气息又席卷心头,纳了闷的想,见鬼了,不就一个五境修炼者吗?他为什么要怕他?
“哎。”师青柯沉重叹气,信任自己的第六感没去怼寉止,反而看向岑子青,说,“你肯定没去过荒芜边境。”
岑子青愣怔了下,点头,“我确实没去过荒芜边境,对魑妖母这种妖物也不是很了解,但我也想尽可能的了解更多,尽绵薄之力。”
师青柯用食指沾着酒,在桌面画起了图案,解释,“荒芜边境广袤无边,位于三大皇朝领土之外,里面存在的妖物能力也是怪异百态,如今我们探寻所知的范围,也才在边缘,其中魑妖母就生存在边缘附近,八境修炼者深入,也都是九死一生。”
“魑妖母这种妖物看似弱小,繁衍能力与藏匿能力都极强,当初第一次发现这种妖物存在时,死亡人数已达万条。”师青柯淡淡道,“魑妖母寄宿人体后,必须吸取精气才能存活,如今只不过是死几个人就能挽救上万人的性命,还有比这个方法更好的吗?”
岑子青沉默,没有问为什么不能用学院里的方式进行全城检查,先不说城中百姓有千万,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其次魑妖母若是在检查前转换了宿主,那么检查也就无用了。
最怕的就是魑妖母被逼急了,鱼死网破,连同已经被子嗣寄宿的百姓都杀死。
“这荒芜边境里的妖物,都这么可怕吗?”林元稹小心翼翼问,“还只是一只精英小怪。”
几人沉默。
不得不说,林元稹说的非常直白通透。
就在岑子青想要问师青柯另一个危险方法是什么的时候,监察司的信鸟从窗户飞了进来。
师青柯展开一看,挑眉,“瞧,这不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