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周丽娜在床边坐下,又轻声问:“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脸上的伤,是谁打的?”
周丽娜支吾着,眼神躲闪,低头一言不发。
宁芷韵看她这样,心里明白了,一股寒意上来,直接问:“是你爸回来了?”
周丽娜猛地抬头,眼泪一下涌出来,带着哭腔说:“芷韵,你怎么知道?”
宁芷韵心里一沉,看来真是这样。
周丽娜父亲那张凶恶的脸瞬间在她脑子里浮现。
家暴、喝酒、赌博,简直是个恶魔般的男人。
“你爸那个家暴男,还敢回来?他回来干什么?又要打你们?”她语气冷下来,有点生气。
周丽娜眼泪掉个不停,哽咽着,“我妈打电话给我,说……说他想复婚。”
“复婚?!”宁芷韵不敢相信,“周丽娜,你妈疯了吗?你爸那种人渣!家暴,赌博,失踪这么多年,一回来就要复婚?你妈忘了这些年怎么过的吗?忘了被打的日子了?”
周丽娜不说话,只是摇头,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过了会,她抽泣着说,“我也不知道,不明白我妈怎么想的。可是……我妈说,他毕竟是你爸,失踪这么多年,现在回来了,就想好好过日子。她说……她老了,想有个人陪。”
宁芷韵听着周丽娜哭诉,怒火慢慢消了,变成无奈和悲哀。
她叹口气,语气缓和道:“我不是怪你,只是……无法理解你妈。你爸那种人,不值得原谅。复婚?只会让她再受罪。”
周丽娜吸吸鼻子,抬起泪眼,带着恳求说:“芷韵,我知道你不理解,可是……可是我妈她愿意,她说这是她的选择,我尊重她。”
宁芷韵看周丽娜无奈的样子,心里酸涩。她知道,周丽娜孝顺,就算不赞同,也会尊重母亲。
她叹口气,软下语气说:“好吧,你妈选的,我不该多说。可是丽娜,你脸上的伤,真是撞的?别骗我,肯定跟你爸有关吧?”
周丽娜眼神闪烁,又支支吾吾说:“真的是撞的,不小心……”
宁芷韵盯着她,不放过地追问:“丽娜,我们是好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越瞒我越担心。告诉我,怎么回事?”
周丽娜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再次涌出,哽咽着说:“其实我走的时候,偷偷给我妈塞了点钱,想让她好过点。结果被我爸看到了,他以为我妈藏私房钱,就跟我妈吵起来,要抢走钱。”
说到这,周丽娜声音发抖,脸上带着害怕。
“我妈不给,他就动手了。我看不下去,就去拦,结果被他推了一下,撞到桌角,脸就肿了。”
宁芷韵听得火冒三丈,拳头攥紧,“那个混蛋!还敢打人!他抢走钱了吗?你妈没事吧?”
周丽娜点头,眼泪模糊了视线,带着哭腔道:“钱都被抢走了,我妈没事,就是哭得很伤心。”
然后,她吸吸鼻子,勉强挤出一抹笑,“不过还好,我身上还留了点钱,够买点家乡特产给你们尝尝,没白回老家。”
宁芷韵看周丽娜红肿的脸,心疼不已,眼眶也湿了。
她起身走到梳妆台,拿出药膏,回到周丽娜身边,轻声说:“丽娜,辛苦你了,自己这样,还想着给我们带特产。来,我给你擦药消肿。”
她小心地把药膏涂在周丽娜的淤青上,疼得周丽娜眯了一下眼。
看得宁芷韵很是心疼,又关心问道:“你这两个月工资,都给你妈了吧?”
周丽娜点头:“嗯,都给我妈了,想让她宽裕点。”
宁芷韵更难受了,她知道周丽娜家境不好。于是,她回房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个厚信封,跑回去递给周丽娜。
“这点钱你拿着,就当做后边两个月的生活,别委屈自己。”
周丽娜看宁芷韵递来的信封,鼓鼓的,知道有不少钱。
她忙摇头,推辞:“不行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已经麻烦你了,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宁芷韵板起脸,装生气道:“跟我客气什么?拿着!就当借你的,以后发财还我。再说,你帮我这么多忙,这点钱算什么?你不收,我生气了。”
周丽娜拗不过宁芷韵,眼泪又涌上来,哽咽着说:“你对我真好,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
宁芷韵笑了笑,拍拍她手背,柔声说:“傻瓜,我们是好朋友,说什么谢不谢的。好了,别哭了,你看你,眼睛都肿了,像小兔子一样。”
周丽娜笑了,接过宁芷韵的纸巾,擦干眼泪,又从特产袋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给,你还记得吧,这是咱们家乡的酥饼,可好吃了,你尝尝。”
宁芷韵接过酥饼,香甜味扑鼻。
她看着酥饼,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也喜欢吃酥饼,每次出差回来,都带一大包。“丽娜,这个酥饼,我明天想带去监狱,给我爸送去。”宁芷韵轻声说道,眸中竟也泛出了泪光。
周丽娜听了,高兴地说:“真的啊?那太好了,叔叔肯定高兴!”
次日,监狱会见室内。
宁芷韵隔着玻璃坐着,拿起话筒,对着听筒的宁和伟说:“爸,跟你说个事,开庭日期定了。”
“这么快?”听筒里宁和伟声音有点哑,也有些颤抖。宁芷韵点头,“嗯,快了。爸你放心,我有把握翻案,这次的目标,是要把喊冤错判你的二十年刑期全部推翻。”
玻璃那边,宁和伟皱眉,脸上皱纹更深了。
他沉默了会,却摇摇头,声音低说:“爸知道你想救我,可是证据在那儿,翻案哪那么容易。别弄了,好好过你的日子。爸不想拖累你。”
宁芷韵心里酸,爸就这样,自己都那样了,还想着她。
她叹了口气,语气坚定地说:“爸你放心,我没事。这次翻案,是祁遇在弄。他会亲自出庭,替你辩护。”
宁和伟拿着听筒的手顿了下,眼神变了下。
他又沉默会儿,才慢慢感慨道:“祁遇这孩子,我早就看出来他有本事,以后肯定行。当年就觉得他有天赋又很努力,将来必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