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的摄像机无声转动，黑黝黝的镜头就像是空洞的眼睛。
“瞳孔”深处，似乎有无数人正躲藏在后面，用冰冷的目光审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被气氛感染，觉得自己已经被提前剧透过的李麦，哪怕刷到一些帖子，更加确认了现在这些只是公司的套路，也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感受着胸腔内剧烈跳动的心脏，他的喉咙有些发紧。
嘴唇上干燥的死皮，不知什么时候被李麦暴力地用牙齿撕扯了下来，那一抹鲜艳的红色，在他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舔了舔下唇，淡淡的血腥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酥麻的痛感，让他眉心微皱。
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朴振英事前寒暄，李麦难得分了点儿心神，求助自己废物的外挂：“系统，确定大家都没有淘汰的风险吧！”
“宿主，你是不是忘了，关于你的出道同伴，涉及到你的支线任务？”
机械声音响起，李麦愣是从中间听出来了一丝无语。
“所以呢？”
知道自己在走捷径，李麦心虚了一瞬，便立刻振奋了精神，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只是问你大家有没有淘汰风险！又不是问你大家能不能出道！”
这俩有区别吗？
我是人工智能，又不是赛博傻子！
认为宿主有些胡搅蛮缠，系统本不打算做多回复，可不为人知的底层数据库中，无故波动了一秒，系统拒绝的话像是卡壳一般，没有再次响起。
脑海中突然陷入了一阵可怕的沉默之中。
没得到任何回复，本来只是想要一颗定心丸的李麦顿时心头一紧，脊背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着对面朴振英严肃的表情，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头。
尽管竭力想要保持住冷静，但心脏却如同脱缰野马般狂跳不已。
冷静、冷静。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回复，但好歹也没有直接否定不是？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李麦在心里这般告诫自己。
可事态的发展总是那么的不尽人意。
快速进入正题的朴振英语气轻柔，嘴里吐出来的评价却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划过每个人的心脏。
“看了街头表演后的结果……”
被他的目光一一扫过的众人，都没忍住垂下了头。
“首先，灿啊！”
“灿要做的更好啊！”
“全部！全部都要做的更好！”
“……”
朴振英其实没有说什么批评的话，可那带着失望意味的话语，对方灿来说，却犹如晴天霹雳。
看着方灿收到这种评价，自觉自己的表现更差的所有人，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无比沉重，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有些担心地悄悄瞥了一眼站在队伍最那头的哥哥，李麦没想到，第二个就点了他的名字。
“然后，麦啊……”
朴振英看着对面猛然抬起头的少年，脸上失望的表情没有一点儿掩饰。
“这次的表现，你自己复盘了吗？满意吗？”
没有直接点评，朴振英先反问了一句。
等到少年的目光开始闪躲，朴振英才毫不留情地开炮：“作为主唱，你这次的表演让我像是看到了便利店快要过期的饭团。”
“吃，倒是可以吃，可稍微有点儿选择的人，都不会拿起。”
没想到会听到如此严厉的评价，练习室中响起了克制的抽气声。
朴振英还在继续：“团体表演讲究什么？！公司是不是在你们刚成为练习生的时候就和你们讲过？！”
“来，你和我说说看。”
平复了下心情，朴振英抬了抬下巴，让李麦回答。
“整体性。”
李麦闷闷地回道。
“对，整体性，原来你还记得啊！”
朴振英没忍住伸出手指了指他：“我从未要求过你们，团体的舞蹈要怎么整齐，唱腔要如何相似。”
“每个人可以肆意散发魅力，这是你们的本事！”
“但这些要有一个基准点，那就是和团体风格一致！”
回想起李麦昨天的表现，朴振英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我知道第一次表演，你兴奋，你激动，可你不能像是撒欢的小狗一样，四处摇尾巴！”
虽然朴振英这话形容的有些夸张，可实际上就是如此。
过于兴奋的李麦，在现场看时可能还好，但在视频回放中，和其他队友一起，就会显得非常突兀。
“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不希望下次看到你还是这样的表现。”
沉下脸的朴振英，还是非常有威慑力的。
“内……”
小声地应了一声，被一通轰炸后的李麦脸色惨白。
像是不够一样，朴振英把“炮口”移向了下一个人。
“铉辰呢……”
黄铉辰很明显一抖，僵硬着脖子吞了下口水。
“唱的rap，还是听不清。”
与上次一样的评价，仿佛轻易抹杀了少年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努力。
没有管黄铉辰一瞬间失去血色的脸，朴振英点了下一个人的名字。
“Felix，舞台失误了是吧！”
对失误零容忍的男人神色不明，让对面所有少年都提心吊胆：“更重要的是，rap一点儿不吸引人！”
低着头的李麦就见Felix垂在身侧的手，突然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如同吃了火药一般，朴振英将所有人无差别地扫射了一遍。
就连以往得到颇多赞赏的徐彰彬和韩知城，这一次也没有逃过一劫。
清一色的差评下来，众人才知道对着方灿，朴振英的态度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等到又一次宣布淘汰人员名单时，八个人里面的大半，已经眼眶通红了。
看了眼对面如同霜打的茄子般，有些萎靡不振的八个少年，朴振英眼神闪烁了下，还是吐出了淘汰人员的名字。
“Felix，你现在的语言水平，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到表演无碍。”
“所以，虽然很抱歉，但这一次，应该不能和大家一起了。”
残酷的话语如同一记闷棍，狠狠地敲到所有人的后脑勺上。
站在旁边的李麦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响起了剧烈的嗡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