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启知道,少女当时见到自己的惨相,出于义愤,也是为了维护她雇主的尊严,当然也有给自己报仇的成份,毅然出手打断了朱从温的双腿。
然而,那家伙不敢找少女的麻烦,却像不散的阴魂,始终盯着自己不放。
他心中不禁暗叹: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显然,这朱从温是专挑软柿子捏呀!
姜启越想越窝火,越想越来气!可自己现在是打也打不过,躲也躲不掉,一时间,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无奈和苦闷之中。
“这位师弟,你是叫姜启吧?”
一道声音响起,将姜启从愁苦的思绪中拉回。
他陡然一惊,身子轻轻一颤。
转身望去,见自己身后不足一丈远处,站着一位身材壮硕的青年,看其修为,已是炼气境境界,服装是灰色,应该是三品的初品丹师。
对方已经走到如此近距离,自己竟然浑然不觉,这实在是太危险了!自从被围攻群殴之后,姜启心中多少落下点儿阴影,时刻警觉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生怕有人暗中加害自己。
见到姜启似是吓得发抖,对方眼中露出一丝轻蔑的目光,一闪即逝,他沉声说道:
“我是丹器部的季宁,你跟我走一趟,主事要见你。”
语气不容置疑,不待姜启回答,转身便走。
姜启一愣,心中涌起一丝迟疑。但想到对方既然是丹器部的人,自己早晚都要面对,于是便跟了过去。
来到一处大殿,季宁带着姜启直接走了进去,带他到主事所在的房间。
姜启见到卢侗赫然坐在案几旁,似是在等待自己到来。
季宁转身对姜启说道:
“姜启,卢长老是我们丹器部的主事,还不赶快见礼!”
闻言,姜启紧走几步,深鞠一躬施礼道:
“新来弟子姜启,见过主事大人!”
卢侗坐在那里微微颔首,示意季宁离开,随即一挥手,隔绝了房间与外界的联系。
姜启见他如此谨慎,心知他必是有事要问自己。
果然,卢侗上下打量了姜启一番后,态度和蔼地问道:
“姜启,知道本座为什么特地叫你过来吗?”
“回主事大人,弟子不清楚。”姜启答道。
“以后你就在丹器部这里做事了,就不必如此客气了,直接称本座为卢长老即可,姜启,你可认识丹务部的主事,朱基?”
卢长老客气道,随后直截了当地问道。
“长老,弟子不知!”
“那他为什么会针对你?”卢侗目光灼灼。
“朱长老针对弟子?”姜启故作惊讶。
随后,他又装作沉思状,似是有些犹豫地说道:
“也许与那朱从温有关吧,他也姓朱!”
“你之前认识朱从温?”卢侗眼睛一亮,仿佛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是,弟子与他有仇!”姜启如实回答。
“有仇?怎么回事?这里不怕那家伙听见,你详细道来!”
于是,姜启把之前在炼市发生的事情,几无遗漏地和盘托出。
他心知自己与朱从温之间发生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在新入宗门的弟子中,姜启发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这些人之前在炼市中都是见过的。
卢长老一旦得知自己来自炼市,派人随便找那几人一问,情况自然会弄清楚。
听完姜启的讲述,卢侗终于明白朱基为什么会针对姜启了。他沉思片刻,问道:
“你说那领头的拉修是唐家人?这朱从温当时与他在一起?”
“是,这是那位编号为二五二的少女说的。”姜启答道。
“你不清楚那少女的来历?”卢长老眉头微皱,疑惑地看向姜启。
“是,弟子一直搞不清楚她的来历,但猜她来自炼丹世家。”
“何以见得?”
“弟子观摩她炼制过各种丹药,手法很是娴熟,不似散修。”姜启解释道。
闻言,卢侗再次陷入思索中。
良久,他又问道:
“姜启,你的炼丹术是哪里学来的?”
“回长老话,弟子所学炼丹术是从炼市观摩过来的,都是些微末之技,粗鄙得很,入不了您的法眼。”姜启谦逊道。
“粗不粗鄙本座自有判断,你能炼制出中品筑基丹,定是从观摩那位少女的炼制过程学来的吧!你把她炼丹的详细经过,如实道来,把丹方也写出来。”卢侗似是有些不悦,神态也变得冷峻起来。
闻言,姜启心中一凛!
暗忖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随便编个理由糊弄过去,那少女曾经为自己偷学她的炼丹术而大为恼火,如今自己居然要把她的炼丹术展示给云台宗的长老,若是让她知道,必然会大发雷霆!
更令姜启担心的是,万一卢长老派人去炼市,找那少女的麻烦,岂不是给她招来祸端!自己虽然弱小,但决不能做出那忘恩负义、丧尽天良的事情!
此时姜启还不知道,少女早已离开了炼市。
想明白事情的利害冲突,姜启对卢侗深施一礼,拱手说道:
“回主事大人话!大人之命,弟子本不该违!但弟子当初偷学她的丹技已被她知晓,还差点儿被她杀了。为此弟子曾发下毒誓,绝不将她家的炼丹术和丹方透露给第三人,那少女才放过弟子,请恕弟子不能透露那少女的丹技和丹方。”
姜启一番话言辞恳切流畅,有虚有实、有真有假,倒是没有什么大的破绽。实际上他并不知道,那少女当时确实已经起了杀心。
见到姜启一副义正词严的神态,卢侗不禁怔了一下,他的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情。他完全没有料到,这小家伙竟敢当面拒绝自己。
这在丹器部甚至是在整个外门,都是不可想象的忤逆行为,新入门的弟子竟敢当面拒绝主事长老的要求,这要是传了出去,即便是自己大度放过他,戒律院那里也绝不会轻饶了他!
一时间,卢侗的心情很是复杂,有讶然,有愤怒,但也有一丝赞赏,脸色阴晴不定。
卢侗暗忖,这小家伙尽管不知深浅地顶撞了自己,但面对自己的威势,却从容不迫,勇气可嘉。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面对压力,此子尚能信守诺言,没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品德实属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