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骤雨,上天似乎是发现了他们的战斗,为他们撒下伴舞的乐章。
顷刻间,一场暴雨猝然从天空中落下。
晃晃悠悠的机械小车彻底报废。
只剩下卷着所有晶核的藤蔓凄凉的飘摇,看不见也动不了,宋玉竹跟它共感不假,但它没有红外线,只能靠着植物的敏锐感知到远处有东西在战斗,食物链顶端的压迫感压的它瑟瑟发抖。
靠着悄咪咪探出的藤蔓拖过来血食,把塞到最里面的根部勉强苟活。
至此,待在住仓里苟得最深一点的几人,也彻底失去了外面的视野,变回了睁眼瞎的状态。
陈塘抬头,面露复杂的说道:“起码我们不用担心我们立马被盯上,稍微缓解了一下压力……唔!”
话还没说完,剧烈的震动把她的话堵死在嗓子眼,他们几个像滚筒洗衣机里的衣服,只能无助的飘摇。
无论是巨鲸还是巨型章鱼,它们都不是好惹的,如果真的被盯上,按照最乐观的想法来,哪怕能赢,也绝对会被重创,到时候想要返回大陆就难了。
但现实不会朝着他们的想法来。
还好它们比起吃了没什么用的铁疙瘩,还是对彼此更感兴趣。
真是苍天有眼。
说到底,野兽不管什么时候,最基本的驱动力绝对是生存,现在是为了进化,被血腥吸引过来的巨鲸,发现海面上的铁疙瘩除了难啃没什么优点了,再加上同为霸主的巨型章鱼前来,马上放下了对他们的兴趣。
所以,趁它们不在意,军舰说不定真能快速跑路,就连围着它的鱼群,也不知什么时候跑的无影无踪,趁这两头超规格巨兽没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现在可谓是跑路的最好时机!
不只是陈塘这么想,操控军舰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并付出了行动。
看得出操作的人技术很好,起码是拥有几十年驾龄的老司机。
很多人以为当捕食者没注意到的时候,应该赶紧用全力跑路,但这样有利有弊,操作不当反而可能会忙中出错,这个时候,做出任何一点不对的地方,都有可能吸引掠食者,还是两个混合双打。
操作员深知这一点,把速度微微降低,没有抵抗波浪,反而利用不断被掀起的波浪前进,效果立竿见影,此行动非但没有减缓前进的速度,还在没引起两头巨兽的注意力的前提下,冲的更快了,让他们逃生的几率加大几分,可喜可贺。
就是对军舰里的人更不友好了。
狭窄的洗手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没出危险区时,该被抛飞还是被抛飞,绝对的力量下,渺小的人类没有一点点反抗的余地。
陈塘:你们最好别让我活,否则但凡我以后崛起了,必然会再回到这里找你们茬!
其他人:……队长说的都对!
好在这里的空间过小,被抛飞的倒霉蛋不是他们。
“不……我……我觉得……我们……可能要麻烦了!”
一段话被说的断断续续,没有睁开眼睛的宋玉竹顶着压力,虽然说话颤颤巍巍,但不妨碍他顽强给其他人扔个大雷。
不知什么时候,宋玉竹被挤在中间,双手紧紧的拉住身边的人,只是被他拉的人也是东倒西歪,所以他还时不时表演一个空中飞人,猛向上窜,然后就被盯着他的人拉回地面。
“什么意……思?”
声音被高高抛起又重重砸落,陈塘伸手把又一次起飞的宋玉竹拉了回来,突然有个不妙的预感。
不是吧不是吧?!还能更惨??
“我……感知到,有一个巨大的东西……朝我们这边……快速接近!”
话音刚落,没等其他人思考是什么东西,一声伴随着震天彻地巨响的碰撞就解答了他们的疑惑。
“嘭——!!!”
震耳欲聋的声音从海面的某一角快速扩散,被迫疾驰而来的巨型章鱼砸到了无辜路过的军舰尾巴,磅礴的气浪掀飞漫天海浪和零星的死鱼,也可能是晕厥中的鱼,本就没什么的鱼,这一下后这方海域更是彻底清空了鱼群。
波及无数生命的中心,两个庞然大物都没什么事,章鱼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凝结人类智慧结晶的军舰在此刻显现出抗造的能力,它不仅没事,还借着这股力道冲的更快了。
但巨型章鱼这一次没有体现出霸主该有的气量,或者说它只是遵从了生物趋吉避祸的本能,还有智慧生物该有的思考能力,拥有九个大脑的它,很快想到怎么利用这个坚硬的铁疙瘩,触手变动方向,每一下的挥动都全力带动它的身体快速移动,本就是海洋生物,它在水中的速度快的难以想象。
被甩在后面的巨鲸也不是好惹的,这场海中的战斗,拥有水系异能者的它一跃成为战力天花板,这场狩猎的食物链顶端,只见尾巴一甩,没有任何犹豫,像离箭的弦一样朝它们冲了过去。
极短的时间,巨鲸追了上来,正当它对章鱼发起攻击时,章鱼用全部的触手抓住军舰,身体朝它后面腾挪而去,显然,这个老六把坚硬的军舰当成了盾牌,利用可利用的资源,延缓巨鲸的猛烈攻击。
哪怕是突然换人,巨鲸也没有停下攻击,数不清的巨型水柱,每一个都有几米粗,在它的操控下高速旋转着重重打在军舰的尾巴。
军舰又一次快速朝前冲,带着巨型章鱼,吃到甜头的它根本不想放手,死死的缠住舰体,在安全有了保证的同时,还试图隔着舰身反击巨鲸。
不出意外,被激怒的巨鲸也跟了上来。
战场发生了转移,受到生灵意志操控,极其宏大的滔天巨浪不再是停在一处,它伴随着战场的转移,朝着某一个地方高速移动。
所过之处,所有弱小的鱼群全部遭难,直接建立了以生物主演的摩西分海的奇景。
在这场战役中,显得很无辜的军舰处于决定的中心,没招惹任何一个霸主,反而被它们欺负。
短时间还好,时间稍微一长,待在其中的人类就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NNd,打!给我狠狠打!它们的战场一直跟着我们,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定会被拖死的!还不如孤注一掷,去搏一线生机!”
处于中心的王兆武团长愤怒的怒骂一声,很快调整了情绪,冷静的说道。
巨型章鱼显然是跟定他们了,不加入战斗他们一定会死,已经别无办法了。
此时,指挥中心的其他人没有说话,尽管他们都知道他们已经处于绝路,最坏的事情终归还是来了,也控制不住的心有悲意,纷纷领了命令通知各部去了。
高压之下,人类方即将加入战斗。
趁它们眼中只有彼此时,两枚导弹分别打在它们身上。
鲜红的血液瞬间侵染了大海,吃痛的它们瞬间把视线落在它们一直无视的铁疙瘩上。
巨鲸愤怒的嘶吼一声,海面平空卷起数条水柱,高速朝军舰袭去,章鱼下意识绞紧舰身,更是分出部分触手用力拍打军舰表面。
被同时攻击军舰也不是吃素的,早在决定攻击的时候,所有攻击型系统都被齐齐打开,分成两个方向,连环朝它们进攻。
大家都是仇人,彼此都是两个都打,所以,不知不觉中,一场不会有赢家的三方混战开始了。
时间慢慢过去,三方都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巨鲸身上出现多个大洞,头部消失一半,源源不断的血被海水卷走,还卡着一个断裂的触手时不时抽搐一下。
章鱼的脑袋被轰炸的快要全部消失,甚至触手都被炸的只剩下几根,身体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快速恢复,破破烂烂的身体让人看不出它到底死了没有。
最惨的是军舰,尾巴破了一个大洞,舰顶差点被掀开,侧方舰身大大小小的损伤出现在那,它不像巨兽的血肉之躯,它是钢铁造物,保护着体内的生灵,一旦破碎无法靠自己延续。
被打穿的大洞里海水疯狂灌入,电火花在它的作用下噼里啪啦的不停作响。
最要命的是其中一道攻击打到了住舱,瞬间没在刚才的战斗中晕倒的其他人的尖叫声响起,慌乱的人群理智顷刻间消殆,就像是触发了连锁反应一样,察觉到不对的其他住处同样发出尖叫。
渺小的人类所发出的声音本该在这场巨物战斗中溅不起一点水花的,但,现在是处于非常时期,别说是数百人的同时尖叫了,就是轻微的动静都能引起实力变得非常强悍巨兽的注意。
还在微弱喘息的巨鲸发现了这些突兀出现的声音,它警觉的用仅剩下一个的独眼朝声音源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这让它肉眼可见的暴躁起来,持续不断的噪音挑战它敏感的神经,当忍到极致时,巨鲸突兀的做了一个动作。
只见它抬头朝天空望去,倾盆的大雨冰冷的打在它的身上,对其他两方格外碍事的大雨一直是它的舒适区。
当天空和大海连成一片时,它的力量也达到了顶峰,巨鲸不懂声音从哪传来的,它只知道这里有很多它看不见的敌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所以,它榨干了自己最后一点力量,流水回应了它最后一个请求。
无序降落的水柱第一次倒流,接引到从大海中倒飞而来的同伴后,在空中逐渐形成一个规则的路线,围绕着一个大圆极速飞驰。
一个超百米的巨型水龙卷出现在天与海之间。
顷刻间,席卷了毫无反抗之力的章鱼和军舰,还有它自己。
柔和的水在此刻化为锋利的刀,高速运转的流水不断撕扯被它卷裹着的物体,一点点把他们撕碎卷走。
层层被切割的军舰身上布满了伤痕,时不时就会飞出去什么东西,被保护在深处的人也不例外,大批大批的人或尖叫、或昏迷中着腾飞出去,下一秒就化为一片血雾。
不得不庆幸洗手间的空间实在是小,正所谓浓缩的都是精华,他们这里虽过分摇晃还没有被撕开。
但,好地方总是会被惦记的。
这个住舱的其他危机时刻,也想到了这个稍微安全一点的好去处。
洗手间的门外,不知不觉中已聚集了几个人,他们都是异能者,凭借着自己被强化的身体,总归比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好一些。
生死存亡之际,没有人会管里面五人之前的威慑力,拼命的捶打着门。
穷途末路的人哪怕是等待一分一秒也是漫长的,见里面的人久久不开门,其中一个男人眼神从绝望逐渐变得狠辣,神情一下子变得疯狂起来。
只见他捶打的动作停下,手掌贴到门板上,不一会手掌与门相连的地方传出一股刺鼻的味道,细微的腐蚀声滋滋作响。
末世前,他是一名毒枭,觉醒后,他的异能也延续了毒的特性,不过不是令人上瘾的毒,它是可以凭接触像硫酸一样,腐蚀一切的毒,就像这样,虽说现在他的能力还很弱小,但谁说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他人也被他激发了灵感,纷纷跟他一样,运转起了异能。
很快,各色异能的叠加中,门板终究还是破损了。
出乎意料,当门破损时,迎接他们的不是愤怒的怒骂,在开门的一瞬间,一个炸弹迎面朝他们砸来。
“嘭——!”
这才是最后一根稻草,门板轰然倒下,包围的人同样。
倒下的人刚哀嚎两声,失去力量支撑的他们就被剧烈的失重带走,不知飞到了何方,临走时还被门板扇了一下。
没有理会碍事的不知名人员,宋玉竹一脸凝重,捏在指尖的种子飞速长大,紧紧的缠住五人的腰,把他们绑在一起。
随后,陈塘走在最前面,手中一直拿着的双刀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大盾牌,一个匕首。
顶着失重,盾牌抵挡砸来的东西,匕首做手杖,带着她身后的队友,一步步挪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