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遐蔚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全然换了一个场景。
似乎仍未回过神来,沈遐蔚再次眨眨眼,确认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也不是什么幻觉。
摆在床头柜的陶瓷小猫摆件,头顶暖黄色的灯光,木制衣柜上的花纹……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
他确实回到了家。
此时他正穿着自己日常的睡衣,躺在卧室的床上,身边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撑起身子,除了仍然有些胀痛的头外,没有任何不适。
沈遐蔚垂下头,扯开睡衣衣领,向下望去,果不其然看那见了一片暧昧的红痕。
像是宣示主权般,留下痕迹的人一点都没有避开显眼的地方,除了被衣物遮盖住的胸口,就连脖子上也满是星星点点。
“江、云、筝!”
从床头柜中抽出镜子,看向镜中满脖子的红色“草莓”,沈遐蔚差点把手中的镜子捏碎。
“你大爷的!”
对着镜子,沈遐蔚伸出指尖点了点脖子上最深的那块痕迹,嘶了一声,怒气冲冲地爬下床,冲进卫生间。
确认那狗东西没有做到最后,沈遐蔚捂着脖子从卫生间走出来,再一次举起镜子,表情扭曲地盯着脖子上显眼的痕迹。
普通衬衫根本遮不住这上面的痕迹。
沈遐蔚咬紧后槽牙,拿起手机。
手机开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立即跳出好几条红色的未接来电。
消息也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看见各种消息、来电显示的名字,沈遐蔚本来狰狞的表情凝固。
分别来自“刘林哥”和“孟术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我和刘林\/孟术去你家找你}
僵硬地扭过头,透过窗户缝隙,沈遐蔚依稀看见楼下缓缓停进车位的小汽车。
*
“咚、咚、咚。”
孟术屈指敲了三下门。
刘林皱起眉,站在门口大喊:
“沈遐蔚——”
“沈遐蔚你在家吗——”
房门内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两位警官先生对视一眼,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刘林才将耳朵贴在上面,嘎吱一声,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脖子上围着围巾的沈遐蔚打开了门,捂着被桌角撞疼的膝盖,半弯着腰,朝门外的两人挥挥手:
“嗨~刘林哥、孟术哥,你们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问你怎么回事呢。”
刘林侧身走进客厅,环视一圈:“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我和孟术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终于缓过劲来的沈遐蔚顺手关上门,看向一齐坐在沙发上的两位警官,在他们的视线之下,就像是被“审讯”的犯罪嫌疑人。
“我就是昨天晚上熬夜熬太晚了,手机又没电自动关机了,今天一觉睡到现在,没看见你们消息和电话。”
沈遐蔚替刘林和孟术倒了两杯茶。
“那你这是?”孟术指了指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沈遐蔚。
“准备去战队了。”沈遐蔚理了理脖子上的围巾:“怕路上被认出来,以免到时候又被堵在半路上,就像上次那样,对吧刘林哥?”
“那倒也是。”刘林想起那次在机场接沈遐蔚的“盛况”,心有余悸。
“你……”孟术突然站起身来,凑到沈遐蔚面前,紧盯着他的脸,眉头蹙紧。
“我?我怎么了?”沈遐蔚吓得后退一步,挠挠侧脸,以为孟术看出了点什么不同寻常来。
“你脸色太差了。”孟术不赞同的眼神落在沈遐蔚眼下的黑眼圈上:“注意身体,不要总是熬夜。”
“孟术你怎么好意思说他啊,你昨天不是查卷宗熬了个通宵嘛……”
坐在沙发上,刘林翘起二郎腿,毫不留情地谴责孟术。
孟术回头看了一眼大声拆台的刘林。
“好吧,是该注意身体,我们这是工作原因,没办法。”
刘林放下二郎腿,麻溜地改了口:“听你孟术哥的准没错。”
“不过——”沈遐蔚稍微松了一口气,眼睛转了一圈,看向脸色不比自己好看多少的孟术:“哥你黑眼圈其实也挺重的。”
挂着大黑眼圈的孟术继续盯着笑嘻嘻的沈遐蔚。
“保证没有下次了!”被孟术的眼神盯得浑身发麻,沈遐蔚站直身体,信誓旦旦地保证。
这保证的话刘林不知听过多少遍了,沈遐蔚属于是认错态度良好,但下次还敢,下次还犯,唯有在孟流光面前才会稍微收敛几分。
“那……刘林哥你们还有事嘛?”
不知刘林的心理活动,沈遐蔚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时间:“队员们现在应该正训练着呢,我该赶过去了。”
“我们就是怕你出什么事。”
孟术上下扫视了沈遐蔚一眼,确定他除了脸色有些差劲外,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我们还得去继续查案呢。”刘林搭上孟术的肩膀,揽着人往门外走:“既然你小子没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们联系。”
孟术回过头,不忘嘱咐沈遐蔚。
“好了好了,孟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沈遐蔚他那么一大个人,又不是之前那个小孩了,不用那么担心了啊……”
拉着孟术,刘林嘟嘟囔囔地走了。
望向两人逐渐离开的身影,沈遐蔚稍稍松了一口气,取下紧紧包裹住脖颈的围巾,一直紧绷着的肩膀垮了下来,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不让刘林和孟术看见他这副样子,一个是因为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让他们分出心神来处理这事,二是他现在手上没有确切的证据,江云筝那边势力那么大,还不知道能不能揪住他的小把柄。
当时江云筝随口说出的威胁之语,虽然很快揭过了,但以江云筝那个疯劲,保不齐还真能做出点什么事来。
沈遐蔚头疼地揉揉额角,动作之间,又不小心扯到脖子上牙齿咬出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江云筝你还真是个狗东西!”
不干人事,像只疯狗一样到处咬人。
不对,不是到处咬人,是专挑着他沈遐蔚身上咬——咬住就绝不撒口,非要咬进皮肉里,咬得皮开肉绽才肯罢休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