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空间。
“宿主,我怎么看江云筝没有放您出来的意思啊?”001疑惑道。
“放心。”
君照流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转而问道:
“白亦采那具身体用的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
001嘿嘿一笑:“还要多亏了宿主您。”
第一次操控人类的身体,001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表现得如常人无异。
要不是有君照流在旁边指导,它指不定要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来。
比如说一个激动,蹦起三尺高,直直撞进“沈遐蔚”怀里。
到时候江云筝怕是要当场把他大卸八块。
“没问题?”君照流挑挑眉:“那你准备一下,就到xx街道xx号等我吧。”
001:“宿主你这是要我帮助你逃跑吗?”
“不用。”君照流唇角勾起:“我自己跑出去,你到时候按我的指示行动就行。”
001:“您现在的身体还没退烧,真的没问题吗?”
“就这点小病?”君照流双手抱胸,眨眨眼睛:
“刚才就是装样子逗逗他的,你怎么也信了?”
001:“那都是因为宿主你演技太好了つ﹏?”
*
睫毛颤了颤,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
脸上的余热尚未散去,像一把勺子在大脑中搅拌,搅得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雾。
模糊的视线中,沈遐蔚挣扎着爬下了床。
脚尖堪堪触地,无力支撑的双腿瞬间软了下去,像是一块被水彻底泡湿的纸板。
沉闷的落地声在静谧的房间内响起。
膝盖跪地,双手撑在地板上,盯着地板上的花纹缓了半晌,沈遐蔚才从晕眩之中稍微缓过神来。
咬紧牙关,再次尝试。
双手无力,抖得厉害,沈遐蔚甩了甩头,几乎要把唇瓣咬出血来。
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挪到门边,握住把手,用力——
咔哒一声,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
透过门缝,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客厅。
空无一人。
迫不及待地拉开门,沈遐蔚外套都没来得及穿,来到大门口。
门上了锁,只有用钥匙才能打开。
环顾四周,沈遐蔚用仅存的理智思考了一番现状。
江云筝大概率不会把钥匙留在这个房子里,与其花时间找钥匙,还不如找一找能撬开这把锁的东西。
这栋房屋似乎都没有什么人气,连家具都少的可怜,显得格外空荡。
将客厅差不多翻了个遍,沈遐蔚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物件。
那只能进其他房间看看了。
沈遐蔚随意挑了一个房间。
昏暗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啪地一声,打开灯,刹那间亮起的灯光让沈遐蔚不得不抬起手,挡住这些过于刺眼的光线。
布满整面墙的照片映入眼帘,密密麻麻。
上前一步,沈遐蔚定睛看去,照片上的全都是同一个人的身影。
提着塑料袋走在路上、戴着耳机坐在车上、趴在桌子上睡觉、同朋友在饭店吃饭……
全都是他。
几乎涵盖了他在国内的所有时间段。
瞬间,犹如被毒蛇盯上的颤栗感涌上心头,不寒而栗。
“在看什么?”
一只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语气轻柔,如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不是说了,别乱跑吗?”
沈遐蔚彻底僵住了。
下一刻,沈遐蔚撞开身后的人,埋头向后门口跑去。
转身的瞬间,一只手锢住了他的手腕,如同铁钳一般,夹得手腕生疼。
“想跑到哪儿去?”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脖颈之间,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沈遐蔚下意识地抖了抖。
从背后整个环住面色苍白的青年,江云筝伸手贴上他的额头:
“怎么不说话,烧糊涂了?”
“头晕。”
深吸一口气,沈遐蔚不动声色,缓缓向侧方探出手:“出来透透气。”
“是吗?”
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江云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手上的桎梏松了松。
“嘭——”
拿起手边的花瓶,沈遐蔚狠狠砸向面前的人。
闪身躲过,精致装饰花瓶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见一击不中,现在以他身体的状况也难以从江云筝眼皮子底下跑出去,沈遐蔚迅速捡起地上的碎瓷片。
“你最好别过来。”
对于沈遐蔚的威胁,江云筝不为所动,稳步上前。
眼前一阵阵发黑,沈遐蔚不得不一只手撑在柜台边,抓着瓷片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甚至割破了手心的皮肤,渗出鲜红的血珠。
鲜红的血一滴滴汇集,滴落在地板上。
瞥向沈遐蔚受伤而不自知的手,江云筝本来平淡的神情有了一丝裂痕,眉头紧皱:
“把手放下!”
“你别靠近我——”
维持清醒已是不易,沈遐蔚哪里顾得上渗血的手心,固执地将瓷横亘于两人之间。
“放我离开。”
头越来越晕,困倦感与疲惫感一齐袭来,几乎让沈遐蔚下一秒就要扔下瓷片,彻底陷入沉睡。
“要么让我走……”
模糊的视线中,沈遐蔚看见了江云筝紧皱的眉心,嗤笑一声,抬起手,干脆将瓷片抵在颈间:
“要么让我死。”
锋利的瓷片边缘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隐隐渗出血液来。
“……好。”
定定地看了一眼沈遐蔚,江云筝磨了磨牙,松了口。
“你赢了。”
没有放下手中的瓷片,沈遐蔚缓慢地后退,逐渐拉开与江云筝的距离。
立在原地,江云筝静静望着青年踉跄离去,眉眼之中凝聚起化不开的阴郁之色。
*
一路上,沈遐蔚攥紧着手心的瓷片,一路跌跌撞撞,眼前模糊得有些分不清方向,只是一味地向前跑。
至少要先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诶——”
直到撞到人,沈遐蔚的理智才稍稍回笼。
“你,你是沈……”
抬眼望去,一张熟悉的脸倒映在逐渐涣散的眼中。
缓缓倒下,沈遐蔚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