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有些气愤不过的伸手往沙发上捶了一拳，无奈的梳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又对着镜子，把衣领给整理整齐，以免被参加活动的工人们看出端倪。
“目前来看，也只有这样了。阿仁，你老哥我这次的难关，能否安然度过，可就只能仰仗你了！”
李怀德神色凝重的看着郝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身后的路已经没有多少的缓冲余地来为李怀德提供斡旋的空间了。
如果这次失败了，管理失职造成了意外事故，就算不至于会被免职，也会被降职调岗，厂长的位置也坐不成了。
为了坐稳这个位置，李怀德在面前的时候，借着郝仁跟魏雄两个人的支持，在厂里折腾出的腥风血雨可丝毫不少。
踩着那么多人踏上了这个位置，如果斗争失败，一脚踩空失去了现有的地位，李怀德都不能想象出来，到时候会跳出来多少人落井下石。
对于李怀德目前的艰难处境，郝仁十分的清楚。
做为最早踏上自己这艘帆船的人，郝仁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李怀德倒下。
走过去郑重的拍了拍李怀德的肩膀，胸有丘壑的目光也给了李怀德，浮躁的心打了一阵定心剂。
“放心吧，李哥，相信我！”
耳边听着那道熟悉的称呼，李怀德总算露出了些许微笑。
与此同时，正在执行监视跟踪任务的两人在菜市口简单的碰头以后换了个班。
由张恩阳继续跟踪何山义的妻子，彭强便随意的去找了地方，随意一猫就小憩了起来。
时间正值上午，菜市口南边的的主路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老百姓。
街边的小摊小贩看着人满为患的顾客也是笑容灿烂，热情的喊声吆喝着，乐此不疲的推销着手里的物件儿。
张恩阳穿着一身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粗布工装，干净又素气，裤子上还打着两个不大不小的补丁。
这样的装扮在大街上比比皆是，一抓一大把。
张恩阳混迹在人群里基本毫无异样，一张大众脸连有人多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不慌不慢的漫游在街道里，时而走动时而停下好奇的看着街边的小摊，时不时还会买样小吃边吃边走。
左顾右看的时候，眼底的注意力，却始终都锁定在了那个，间隔了二十多米的背影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何山义的妻子总是无意间的往人多的地方凑。
如果不是张恩阳两个人经常遭受到郝仁的磨练，个人能力不知道进步提升了多少。
就这种拥挤的地方，早就已经把人给跟丢了。
在张恩阳的视角里，何山义的妻子一条胳膊挎着个菜篮，时不时停下买两样东西，还有跟摊贩还上几个回合的价。
看起来似乎只是真的过来买个菜而已，跟路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监视眼前这位嫌疑人的任务是郝仁下发的，所以张恩阳依然是神情专注的监视着，一丝不苟的记录着路过的途中，停下来的每一处摊位。
跟了有大半个钟头之后，眼瞅着一条街都快走到头了，女人还是没有更改路线的意思，张恩阳也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作为世世代代的四九城人，张恩阳对于城区的各个街道胡同，不说是门清儿，也基本都算的上熟络。
过了菜市口，再往南走就是南横街，那一片可没什么卖东西的地方，附近只有一个火车站跟一个公园。
根据张恩阳所知，这个女人名叫卢春花，老家在郊区的卢庄。
不论是何山义还是卢春花，在这一片都没有什么亲戚在，因此何山义的妻子也不可能是来串门探亲的。
还带着菜篮，总不能是去坐火车或者是去公园游玩闲逛的吧。
无论这两个哪一点，都能验证这个女人身上的嫌疑很大。
谁家好人，丈夫昨天刚刚遭遇了意外事故去世，第二天就去公园玩儿的。
想到这里，张恩阳顿时也来了精神，悄无声息的在路口的电线杆上留下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特定标记，随后便又跟了上去。
卢春花走出喧嚣的大街之后便往南拐了一下，人流量一下子小了很多，偶尔碰到路人，也都是行色匆匆的赶着去买菜。
又走了大约十分钟，卢春花停在了一家俱乐部门口。
进进出出的热闹景象跟刚刚的安静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俱乐部的门头上的装潢鲜明又华丽，衣着光鲜的年轻人们，说说笑笑的成群结伴走在一起，就连门口卖烟的小贩都跟比别处的要洋气一些。
一身旧衣的卢春花面对着这番场面，顿时有些局促的捏了捏衣袖。
神色紧张的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仰头跟门上的招牌对照了一番之后才抬脚往里面走。
门口的人，神色各异的看着卢春花往里面走，注意到胳膊里挎着菜篮，还以为是来送东西的人，倒也没人多说什么。
等卢春花迈上台阶，还没拉开门把手，里面就出来了一位身穿中山装的青年。
板正的中分头抹着发胶，脚上踩着蹭亮的皮鞋，白净的面孔上带着浓浓的打量神色，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卢春花？”
卢春花顿时点了点头，有些讨好的弯了弯身子，一脸谄媚的说道：“是我，领导，真是不好意思，赶集的人多，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后面没人跟着吧？”
卢春花赶忙摇起了头，有些口齿不清的解释道：“领导，绝对没有人跟着，我都绕了好远了，还专门挑了从大集走。”
青年并没有相信卢春花的片面之词，而是先快步走下了台阶。
目光警惕的左右打量了一番，街道两头上的情况，确认了路上只有远处的几个零星路人之后，才放心的折返了回去。
“行了，走吧，找你的人在屋里呢！跟我来，记得别乱看！”
“是！是……领导。”
张恩阳贴在不远处的一处巷子口的墙壁上，透过树荫的缝隙，将刚刚的这一幕尽收眼底。
生面孔想要跟着进去打探情况，很容易就会引起里面人的警惕。
万一打草惊蛇了，那么正在执行的任务也就失败了。
于是张恩阳便深深看了一眼俱乐部的方向，转身便消失在了巷子里。
按照暗号一路找到了正在补觉的彭强，一番沟通之后，由张恩阳回去继续盯着现场，彭强则负责回厂里去通知处长。
厂里都放假了，郝仁手头上也没有什么工作需要做。
中间去看了一会儿李怀德组织的活动节目彩排，又带着保卫员们陪着维修科的人一起，排查起了厂里各个地方有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
等到彭强回来传递情报的时候，郝仁正在一车间里排查线路的老化破损等情况。
“处长！”
看着面前精神头不太好的彭强，郝仁也赶忙放下了手里的工具，转身一同出了车间，来到了一处没人的拐角里。
“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没错，处长，果然不出您所料，那个何山义的老婆果然有问题！”
在听完彭强的汇报之后，郝仁顿时露出了一抹尽在掌握之中的微笑。
“去回处里再喊上两个弟兄，带上武器装备之后等着我！”
“是！”
看着彭强匆匆跑来之后，郝仁也去停车场发动了汽车。